第5部分(3 / 4)

小說:青白鹽 作者:九十八度

地大幹一場,一舉出了幾十年的惡氣。許升是老婆問及才說他幹啥的,老不死的不問,我也要說,就像許升那樣說:

“吸菸去了,賭錢去了,逛窯姐去了,你問著做甚麼?我知道你可數罵我呀!”

馬登月揀起煙鍋,足足裝了一鍋煙,點著,抽上,迎著高牆,大踏步走出幾步,默唸著許升的道白戲文時,猛聽得牆那邊一聲歇斯底里地喝喊:

“我把你個老賣血的!”

虛幻中的馬登月突遭現實的一喝,一個激靈,手中的煙鍋拿捏不牢,掉在地上,他一個鼠竄,奔至窯洞口時,方才恍然醒悟,這是老婆的聲音。像是端起一碗羊肉泡,一筷子從裡面刨出一顆羊糞豆兒,與相好幽會,心急火燎脫了褲子,對方的月經不期而至,開場鑼敲的震天響,角兒拉開架勢開口要唱了,拉板胡的嘎蹦一聲絃斷了,馬登月當下那個氣惱,幾十年的氣一下湧上腦門兒,他原來與老婆是不輕易罵仗的,他是讀書人,怎麼會與女人家一般見識呢。這次他不了,他一跳老高,要是跳的比牆頭還高,再也好不過了,盯著老婆的臉,嘴朝著她的老嘴,不嘟不嘟,罵著多過癮的。他跳不了那麼高,能跳多高算多高,總比雙腳踏在硬地上罵人要有勁的。雙腳起跳時,他已想好了詞兒,跳到最高點時,正好罵出來了:

第一跳:老不死的!

第二跳:老妖精!

第三跳:老騷情!

第四跳:老不值錢的!

馬登月積了一肚子詞兒,都是給老婆準備的,攢了一輩子了,他一直在找機會要一次把老不死的罵個夠,可機會不期而至,他一點準備都沒有,或者準備的太充分了,積攢的太多了,有如久旱不雨,洩洪道疏浚一次又一次,終於下雨了,來的卻是傾盆大雨,洪流爭道,你湧我擠,倒堵住了,誰也出不去。馬登月一連蹦起四五次,比前幾次蹦的高多了,在制高點上,卻想不起來該罵什麼,空跳一次又一次,心裡越急越惱,越是蹦不出來詞兒。此時,他的老婆緩過勁了。這個老賣血的讓她罵了幾十年,老不還嘴,老是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好像在罵死人,在罵石頭,把豬罵幾句,豬還知道哼哼幾聲呢,這個老賣血的,讓她罵著無趣,罵的不得勁,罵的自個潑煩自個。未料想,他居然搭腔了。她一時感到震驚,感到眩暈,感到從來沒有的快樂。很快地,她從震驚眩暈快樂中走出來了。她聽得出,這老不死的歡勢著呢,在跳著腳罵人呢。她跳不動,但她手中有柺杖,她在硬地上使勁一敲,使勁一罵,眨眼間,已敲出五六記來:

第一敲:我把你個老賣血的!

第二敲:我把你個老嫖頭!

第三敲:我把你個亂吃草的老叫驢!

第四敲:我把你個不學好的敗家子!

第五敲:我把你個老不要臉的!

第六敲:我把你個日了葉兒咬爛人家奶頭還不認賬的老死狗!

第六敲罵出來後,眼見得馬登月腰彎了,腿彎了,臉上下來汗了。他和葉兒偷情時,讓民兵抓了現行,民兵隊長是他的四兒子。聽見有人破門而入了,他情知不妙,他的那個東西還在葉兒的那個東西里面,他的嘴還在噙著葉兒的奶尖兒,葉兒的雙臂還在箍著他,他要脫身而去,葉兒還死死地箍著不放,還在潑婦那樣叫喊著:不嘛不嘛,人家不受活嘛!他掙了幾下沒掙脫,嘴上一使勁,葉兒的奶尖竟被咬破了,葉兒慘叫一聲鬆了手,他一個驢打滾,跳下炕,鑽到了櫃子下。四兒領著一杆人,持槍的槍口黑洞洞,端矛的矛尖亮閃閃,一齊對準了炕頭。四兒厲聲喝道:

青白鹽 三(4)

“老嫖頭,還不滾出來!”

一連喊了三聲,不見有人滾出來,只聽得被窩裡有女人嚶嚶哭聲,他用槍口挑開一看,只有葉兒一人,雙手抱懷,胸前血絲糊拉一片。四兒又喝問老嫖頭哪去了,葉兒說

“你出來吧,你家四娃找他爹呢。”

等了一會,不見有人出來。四兒只見他爹的衣服還在炕上堆著,鞋還在炕跟底撂著,便對手下命令說:

“走,咱走!把老嫖頭的衣服和鞋都拿上走,讓他藏著去!”

馬登月其實是沒經過什麼大事考驗的,當即在櫃子下喊道:

“這驢日的娃,把衣服和鞋拿走,老子穿啥?”

他為自己的沉不住氣,後悔了好長時間,四兒實際上是想給老子留個面子的,也是給自個留個面子的,怎麼著也是他爹,他再革命,總是他爹毬眼裡尿出來的娃,人說:四兒,你爹是個老嫖頭!說的總是他爹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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