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邊思索邊說:“他說來看家人。”
是啊,他有家人在河南洛陽,那他是哪裡人?
難道我們還能是老鄉?
回去一定要問一問他。
……
過年吃了餃子,過正月十五吃了元宵,臨開學還有幾天,我搭上了回Z市的飛機。
九千米的高空上我做了個夢,夢裡回到了洛陽城。
不是二十歲的這次,是八歲那年,我在那時家住洛陽的外婆家過暑假。
深深淺淺的綠讓那個夏天顯得分外潮溼,我從一棵大樹上摔下去的時候聽見小男孩大喊:“小魚兒,小魚兒……”
童稚的聲音焦急地迴盪在林間,蟬鳴漸弱,萬里無雲。
夢境果然是夢境,瞬間切換無壓力,這個聲音忽的轉為譚川夏的。
“小魚兒,小魚兒……”
我迷迷糊糊地想,難道他是花無缺?
10 我犯賤
零下二十六度,夜裡一場大雪。
臨睡前我關窗簾時向窗戶外面看了一眼,宿舍樓下雪光映著月光白茫茫一片,亮如白晝。
第二天週六,早上我從床上爬起來,穿上大衣戴好圍巾帽子手套,乘上了通往A大的68路公交車。
上學期我曾在A大報過一個日語學習班,在課堂上結識了一個小老師,借了人家一本《新編日語教程》和一本《日本語常用詞彙》忘記了還。小老師林薇其實是A大日語專業研一的學生,她一般是週末在培訓班協助授課,課講得很好人還十分溫柔。
我乘電梯上了農學樓六樓,到了培訓班門口發現林薇和主講趙老師正在一起上課。我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鐘,趁人家休息的時候進去還書。
趙老師正在和學生用日語對話。
林薇接過書,笑著說:“說了讓你留著用,非要這麼遠跑過來。”
我說:“借東西哪有不還的道理,再說真不遠。”
“我出去打個電話”林薇看著手機說,又抬頭衝我眨眨眼,“你沒事的話可以在這裡聽課哦,我幫你開後門~”
我笑著說謝謝。
她出去打電話,趙老師為學生解決完問題,轉頭跟我說話。
“江萊,學的東西複習過沒有,都還記得嗎?”趙老師很和善,問得關切。
我不好意思,“忘得差不多了。”
趙老師一笑,“語言這東西入門容易,能不能學得精學得好,則是看練習得夠不夠,有沒有用心。真正能掌握一門語言的人,都是能以勤為徑以苦作舟的人,功夫到處,靈犀一點,就能越學越深。”
我慚愧地說:“道理我懂,我就是不用心。”
趙老師搖頭,“你不是不用心,你是沒當回事。要是真願意學,就別落下,每天都學上一兩個小時。你底子不錯,自學也是可以的。”
“謝謝老師,我記住了。”我點頭,又說,“老師你上課,我先走了。”
“等等,”他突然叫住我,似乎是沉思著說,“有個事和你有關。我記得當時你離開培訓班後,有個男生來找過你幾次。”
“啊?”我詫異,“誰找我?認識我的人?”
“我是偶然聽見他和別的同學打聽你,弄清了你的名字,後來又來過幾次。”老師抬手推推眼鏡,和藹地笑一笑,打趣說,“說不定是追求者呢,我記下了他的名字,你們真遇見也算緣分。”
“……他叫什麼?”
“肖襄。”
……
……
我戴著厚厚的手套捂著臉,踏著雪走在A大的小道上。
道旁是兩片白樺林,高高細細的樹身立在雪地裡,尖尖的枝杈簡直要窺破蒼穹。
我攔住一個同學問路,“請問建築系的學生在哪裡上課?”
“哦,你說的是建築系教學樓吧?從前面那個路口左拐直走右拐然後你會看見圖書館,從圖書館右面繞過去直走在第三個路口右拐走上大概一分鐘就到了。”
“……”我說,“你們學校好大啊……”
“那是,”這男生頗為自豪地說,“我一哥們兒和女朋友分手就是因為倆人不住一個區,異地戀,不靠譜。”
“……”我吸口氣,決定先走到圖書館再說。
按照他的描述我跋山涉水地走到圖書館,又攔住一個女生問。
“就在那邊,”女生踮腳指給我看,“那邊那個最高的,游泳館旁邊那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