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有一天是準點下班的。我很無奈。
我揉著痠痛的胳膊回員工宿舍,途中經過女更衣室,進去開啟我的櫃子拿了午餐時沒有吃下的兩個蘋果。我特別喜歡吃蘋果,可以拿它當飯吃,當然這樣不是很好,傷胃還傷脾。
我幸福地捧著蘋果回去,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遭遇不幸,被人撞了一個踉蹌。
這一撞我被嚇了兩跳。
一跳,是我的蘋果脫手摔到地上,順著下坡路滾出好遠,眼看要死不見屍。
還有一跳,是我怒氣衝衝地抬頭看時,發現眼前的人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真面熟。
譚川夏僅是一怔,看我一眼,轉身快走幾步,彎腰撿起我的蘋果。我挽著袖子跟上,譚川夏回身,一手裡握著兩個蘋果跟握著倆大號保健球似的,他看看蘋果又看看我,我伸手一把撈了回來。
“抱歉,”譚川夏說,然後又加上一句,“傷勢好像有點嚴重。”
“是遍體鱗傷好不好,你看這裡都腫了。”我指著一處給他看。
他好像有些過意不去,補一句,“我那裡有云南白藥。”
+_+
我擺手,“算了,不追究你民事責任了。別過意不去,我走了。”
走出兩步我忽然覺得奇怪。
咦,剛才我沒有結巴?想到這我回頭看了一眼,譚川夏還沒離開,我衝他一笑,轉身跑了。
現在是隆冬季節,北方的Z市大雪滿城,樓道里沒有暖氣凍得我渾身直哆嗦。我打了下班卡掉頭就樓梯上怕竄,到了三樓女寢蹭地拐彎,在第一個宿舍門口停住推門進去。屋裡沒有開燈,厚厚的窗簾遮住了天光,一片漆黑。幾個室友上晚班正好和我錯開,因此現在這個時間屋裡都只有我一個人。
我換下襯衫西褲,拖出我的衛衣和仔褲換上,卸了妝洗洗臉覺得清爽多了。我找出水果刀把蘋果休整一番,剜去幾處,洗乾淨,然後幸福地一邊看書一邊把它吃了下去。
自從來實習我的生活就變得極為單調。早上五點起床,六點上班,下午三點左右下班,回宿舍看看書睡睡覺,下午五點去員工餐廳吃飯,再回宿舍睡覺。工作沉重乏味,娛樂活動沒有,偶爾大家聚在一起說說心中苦悶還得提防隔牆有耳……而這樣的生活竟然還要持續三個月!一個季度!
每每想到這裡我都悲從中來。覺得未來是重重深影后的一盞孤燭,隨便一陣風來就能將它熄滅,簡直是毫無希望。這時候就只能上床睡覺。
我睡到五點鐘,餓醒的。摸摸臉上還算清爽,摸出員工卡就下樓去吃飯。
今天的晚餐是櫻桃肉和白菜凍豆腐,水果還是蘋果,我一下子高興起來。站在隊伍末尾好不容易才排到,我挑了一個大蘋果,盛了滿滿的飯和菜,又舀了兩碗小米粥。找好位置坐下正吃著,恰好遇到莫深深和張凝也下來吃飯,她倆高興地衝我擺手,盛好飯過來和我一起吃。
我們都是旅遊管理專業,這次實習一共有七八個實習點,有十三個同學選了這裡。但是自主選擇權向來有名無實,做選擇之前沒有誰是真正瞭解實習點的情況的,大家被老師忽悠一通,來了之後一致覺得現實情況和預想的很有差距,統一地感到失望,再加上WD酒店的實習期比別的實習點都要長,這就導致大家迫切地想要離開。迫切心情指數不弱於嫁錯郎的小媳婦。
張凝恨恨地小聲嘀咕,“嫁錯了就嫁錯了,我們改嫁還不行嗎!”
我扒著飯,跟著嘆息,“我已經接連三天沒有睡好覺了,真想撓牆。不過這兒的伙食還是不錯的,思遙在千秋旅行社,伙食還不如她自己下廚做的。你知道的,她的廚藝是一大凶器。”
“快別說了,”張凝笑,“你是隻要有人餵食就感恩戴德,不過你這小身板倒也真得多吃。”
莫深深說話細聲細語的,“江萊太瘦了。”
我洩氣。
家人朋友都愛嫌我瘦,說再胖一點骨肉勻停就好啦。我說,又不是買肉剁餡包餃子呢,還要有骨頭有肉。
我挺直腰桿,驕傲地說:“不長肉怎麼了,可我吃得多啊!”
話音落,我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朝我走過來。
譚川夏還是一身員工制服,白衣黑褲,無甚特殊。但這人好像天生姿容潔雅,黑白兩色愈發顯得他人如三春翠竹,清露滴響。他的頭髮短短的看上去很柔軟,使他輪廓清晰的臉顯得更精緻柔和。譚川夏好像笑了笑,然後我看到,他的手裡握著兩個可愛的大蘋果。
“Summer,給你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