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投入深牢大獄,卻並未阻撓女畫師的生意征途。
對於高菲,這簡直是一個巨大的刺激。她們同樣熱愛繪畫,同樣自荷蘭學成歸國,個人成就卻相隔天壤。坦白地說,高菲並不嫉妒女畫師的商業成就,只是嫉妒女畫師的個人畫展,也由衷地渴望舉辦自己的畫展。高菲至今才醒悟過來:一個畫家不能沒有自己的畫展。不管是女人之間的嫉妒還是個人的藝術萌動,高菲都要舉辦一場個人畫展。如今,高菲將故事說於梅皓明,眼巴巴地渴望甘霖。考慮到男子漢的尊嚴,以及考慮到商人的尊嚴,梅皓明根本無法拒絕。
高菲如願以償,幸福地像枝頭的晨鳥。投資寥寥卻格調高雅的私人畫展,名字叫做《虛幻》。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模模糊糊的線條與色塊,抽象出虛無縹緲的上百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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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報(3)
秋日和煦的清晨,梅皓明及時趕到了十空藝術會館。好事做到底,梅皓明肯定會耐心細緻地安排好整個畫展。小型畫展布置在十空藝術會館的頂層。透過橢圓形的淡藍色穹頂,溫暖的陽光灑滿了展廳,低調平和的女子大提琴手在角落裡獨奏巴赫的名曲。衣著考究的客人們裝出上流品味的姿態,優雅地鑑賞、品評、揣摩、凝思、神傷、靜默、讚譽。
高菲還特意邀請了名聲顯赫的女畫師。作為女主人,作為女主角,高菲幸福極了,久久無法掩飾亢奮的成就感。她悄悄地溜進盥洗室,難以抑制地輕聲啜泣起來。情緒舒緩以後,她從盥洗室走出來,在擺滿了雛菊花的展廳角落,用溫柔的眼神向梅皓明致謝。他們誰也不會料到,該死的意外人物忽然現身展廳門口。生活就是這樣難以捉摸,忽然出現在門口的意外人物正是元嘉。
作為梅皓明生意擴張的得力干將,元嘉在東歐揮汗出力,將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條。他是卓越的歐洲汽車垃圾販子,可是看上去卻是優雅從容的商人。他穩妥有序地將廢棄汽車零配件販運到中國,又轉而流通到數不清的汽車工廠裡。他的生意作為讓梅皓明十分滿意,由此獲得了充分的授權。
元嘉急匆匆地從東歐趕回來,打算當面向梅皓明稟報棘手的麻煩事。匈牙利的小商幫忽然襲擊了他們的中轉倉庫,商幫僱傭的右翼分子焚燒了一批拆解掉的零配件,惡狠狠地圍攻了手無寸鐵的工人。一個年輕的浙江工人被毆打致死,倘若不主動展開交易談判,更高規格的圍攻顯然不會終止。事實上,這種雞毛蒜皮的糾紛司空見慣。每隔幾年,世界各地都要掀起襲擊華裔商人的浪潮。辛苦經營的華裔商人,遭遇了五花八門的羞辱、圍攻、毆打、焚燒、殺戮、驅逐。哪個假裝紳士的帝國主義列強,不畏懼日益崛起的東方雄師呢?
即便已經自有主張,元嘉也要及時地稟報梅皓明。面對合作伙伴,哪怕在行為上自作主張,也不要在面子上自作主張。事發當晚,元嘉卻遲遲聯絡不到梅皓明,由於情況急迫,元嘉只好飛回了中國。急匆匆地趕到北城以後,元嘉才得知梅皓明在十空藝術會館參加畫展。以前,元嘉從未聽說梅皓明對繪畫藝術感興趣。當然了,元嘉更加沒有想到,個人畫展的主角竟然是高菲——他往日拋棄過的戀人。
元嘉呆呆地站在展廳門外的樓梯處,驚訝地注視著擺放著雛菊花的角落。他看到了往日的戀人,儼然是一個藝術氣質高貴的年輕畫家。他也看到了生意的夥伴和主宰者,儼然是體貼入微的男子漢。他們倆站在角落裡友好地交談,親暱而且曖昧。驚愕、尷尬、疑慮、酸楚、嫉妒、茫然……元嘉無所適從,頓時失去了主張。一對花哨做作的年輕情侶擦肩而過,才讓元嘉回過神來,戀戀不捨地回望了那個角落,而後便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鑽進車子裡,元嘉就立刻清醒過來,內心深處只殘留了一種情緒——嫉妒。畢竟,記憶是最昂貴的收藏品。在記憶裡,他曾經騎著鮮紅的雅瑪哈摩托,載著她穿越北城的大街小巷。她曾經是一隻驕傲的倦鳥,固執地棲息在他的肩上。他曾經酷愛吮吸她的左側乳房,徹夜如漆似膠……如今,記憶卻讓他心如刀絞。嫉妒又能怎樣呢?元嘉得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發生,老老實實地向梅皓明稟報生意上的事情。
當天晚上,梅皓明在辦公室裡約見了元嘉。梅皓明從十空藝術會館趕過來,看上去依然有些疲倦。不過,梅皓明隨意找了一個藉口,說在外面談生意。元嘉也掩飾了嫉妒的情緒,平靜地彙報了匈牙利倉庫的事情。
果報(4)
棘手的麻煩並沒有讓梅皓明震怒,不過他可不敢輕易激怒匈牙利商幫。他們可以將阿富汗毒品販運到西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