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音,滿山谷都是呼叫倩兒的迴音。
紫衣少女忽然嘆息一聲,低聲對梅娘等說道:“咱們走吧!”
梅娘微微一怔,道:“孩子,你不是要殺那姓徐的麼?為什麼又放他去啦!”
紫衣少女道:“殺了他只不過一刀一劍之苦有什麼好,我要慢慢的折磨他,讓他受盡了活罪再死。”
梅娘緩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中原武林道上,殺機騰騰,浩劫將至,數十年來養精蓄銳的武林高手,即將展開互相殘殺,咱們留在這裡,難免要被牽入這場是非之中,不如早回南海去吧!”
紫衣少女搖搖頭道:“我不要回去啦!”
梅娘道:“你不想你爹爹嗎?”
紫衣少女道:“爹爹學博天人,他自有排遣之法,不用我承歡膝下。”
梅娘道:“南海景物,世無其匹,那拖舟巨鯨,奇花仙草,樣樣都非中原可見之物。你就一點也不懷念嗎?”
紫衣少女道:“我不懷念,我要挑起中原武林問的仇恨,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武林高手精英相互殘殺濺血。”
梅娘道:“唉!你如肯早年學習武功,現在也可以和他們一較身手了。”
紫衣少女道:“我如學成武功,只怕早已死在別人手中了。”
梅娘道:“你不學武功,那也罷了。從小就抱住書本不放,把身體糟蹋得弱不禁風,你這樣的身體如何能經得長途跋涉,終日勞碌?孩子,聽我一句話吧!咱們還是早些回南海去!”
紫衣少女道:“我這樣一副樣子,見了我爹爹之後,定要大傷他心,那就不如死在外面的好。”
王冠中道:“師傅胸羅萬有,也許能療治好你的……”
紫衣少女嬌聲喝道:“不要再說下去了!我不要聽,我要讓中原武林人物自相殺伐的兩敗俱傷,才能出了心中一口怨氣……”
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你們如願幫我完成這個心願,那是正好不過,如不願助我,儘管請走。”
梅娘道:“孩子,你怎麼能講這樣的話呢!你如執意不回南海,我也不回去了。”
王冠中道:“師妹執意要留在中原,小兄等自將盡力保護……”
紫衣少女突然放聲一陣大笑後,沉默不響,半晌之後,才接道:“你們答應了,就永不要再提轉回南海的事……”她忽的長嘆一聲,接道:“咱們走吧!”轉過身子,緩步向前走去。
在場的人,都覺著她言不由衷,但誰也無法猜想到此刻她心中想的什麼?
梅娘輕輕一頓竹杖,當先隨在那紫衣少女身後,向前行去,王冠中和那紅衣缺腿大漢及駝、矮二叟魚貫相隨,漫步向前走去。
除了腳步著地的沙沙之聲,伴著那輕嘯的山風之外,再聽不到一點聲息。那紫衣少女臉上的幽苦,使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歡樂。
且說上官婉倩急步奔行,片刻之後,已追上了步履踉蹌的徐元平。他的體力,顯然已無法支援,他行進的雙腿,舉步之間,有如負著萬斤,搖顫不穩。
但他卻有著無比的堅強,雖然已筋疲力盡,但卻不肯坐下來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很想追上去扶他一把,但另一個心念,卻閃電般從腦際掠過,心中暗暗忖道:
他此刻正以全身所有的潛力,和受傷的身軀搏鬥,自己如若趕去扶他,說不定將會激起他的憤怒。
她放慢了腳步,緩緩而行,相隨在他的身後。
這是一道傾斜的山坡,坡間生長著矮松叢草。
徐元平重重的喘息著,不時用左手抓著矮松叢草,借力攀登。終於,被他爬上了峰頂。
只聽他長長吁一口氣,緩緩坐了下去,放下手中的戮情劍,倒在一株矮松下。
山峰下傳來了上官嵩呼喚倩兒的聲音,字字如鐵錘一般敲打在上官婉倩的心上。她的心劇烈的跳動,淚水像是泉水般奪眶而出。
她緊咬著牙關,一語不發,回眸望望倒臥在矮松下的徐元平,奔了過去,低聲說道:
“你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氣力,不要再倔強啦!讓我扶你走吧!”
她一連說了數聲,徐元平—直不聞不問,連眼皮也未睜動一下。
伸手摸去,只覺他呼吸若斷若續,手臂僵硬,人已暈了過去。
呼叫倩兒的聲音,逐漸遠去,漸不可聞。
上官婉倩舉起手中的絹帕擦拭一下淚痕,一陣幽香撲入鼻中,心中忽然一動,想起了這絹帕上,還寫著療治徐元平傷勢的藥方,趕忙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