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清晨,她在哭泣中,平生第一次看到那樣悽美的日出。
半個天空被染成了紅色,如同血一般的,令人難過。過了這一夜,便是陰陽相隔,這一夜裡,她無數次的看著他的側臉,無數次的輕輕的挑開他的頭髮,無數次的用他的手撫摸著他的手。這樣的每一個舉動,都讓她更加清楚的記住他。讓他的臉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中。他將成為她這一生最後一個用真情所對待的男人。
他將是她感情世界裡最後的一朵曇花。凋謝了,就不會在有愛的氣息。
她只是哭著,回憶他們的那些過去。比如,他帶領著她,走出那片時光的荒漠。再比如,他們在通往臨安的路上時,他跟她聊起童年的往事。而那天,放佛才剛剛過去不久,所有的一切時期都在眼前如同薄霧一層一層的飄過。
過去的那段時光,他對她十分的寵愛,任何事情都由著她的性子來,不讓她受半點的委屈。此時此刻,她想起了他所有對她的好。比如,他一次又一次的拉著她的手;有時,也會用他剛長出來的鬍鬚輕輕的刺她的手;這一切的感覺,都如同剛剛那一刻才發生過,而下一秒,她卻要失去他。
此時此刻,她只悔恨當年的衝動,若她不肯跟他來到漢中,斷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若非她跟他來到漢中,這一刻,在她的面前,定不是他冰冷的屍體。
我她深深的懊惱著,而這些,換來的除了一聲高過一聲的哭泣,除此以外,毫無意義。
若時間肯停在這一秒,她寧願死去。她只想趴在他的膝蓋上,再次回憶起他給過她的溫暖。而這,卻是一件簡單而奢侈的事情。
天亮了,天亮就意味著失去。
小六子抹掉了鼻涕與淚水,咬了咬牙,走了進來。
小六子看著哭的沒了力氣的宋可人,不禁的纂緊了拳頭,在這間不大的土房子裡,方少文的屍體像是一尊冰冷的石像。
可是,他不能夠容忍主母如此的頹廢下去,再說,方少文屍骨未寒,現在要做的,當然不是在這裡痛哭。
小六子一咬牙,狠命的下定了決心,他支這雙手,遠遠的看去,就像是個不成樣子的大字。他一努力,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先得辦喪事!”小六子說道。
宋可人一聽這話,頓時又嗚嗚咽咽的痛哭了起來。
小六子急了,狠命的批評道:“不能讓少爺在這裡呆一輩子,總要會京兆……”說未說完,他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中哽咽著,兩行熱淚,不自覺的又流了下來。
小六子心軟了,“噗通”的一聲跪了下來,他跪著向前走了兩步,跪倒在了方少文的面前。
“少爺,是小六子的錯,若不是小六子出去看白狼,少爺也不會……少爺……”
小六子的一番話,讓宋可人動了情,宋可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慘烈,以及方少文護在她胸前的情形。
“少奶奶,要殺要剮小六子認命,但是,你不能讓少爺流落他鄉……少……”
“你……你別說了……我又何嘗不知道?你……你去城裡聯絡方家在漢中的掌櫃的,命他火速前來,前來……給他準備後事……”
宋可人一面哽咽的說,一面看了方少文一眼,她撲到在方少文的身上,恨不得立即跟他去了。
小六子點了點頭,領了命,伸手抹掉了眼淚,抬起腿便出門去了。他迅速從後院遷來了馬,拉出院子,便匆匆離去。
冬日鄉間的空氣甚是清新,清晨冰冷的空氣,輕而易舉的就將小六子的鼻子凍得像是小狗鼻子一樣的通紅。
老樹伸展著乾枯的枝杈,扭動著身子,一顆一顆的鑲嵌在道路兩旁。小六子一輩子只見過唱戲的沒見過跳舞的,所以,在他的眼中,這些老樹就應該是傳說中在皇宮中專門為皇帝跳舞的姑娘。
一夜未眠,小六子的腦袋裡來來回回的是各種各樣的事情,幻想中的皇宮裡跳舞的姑娘,方少文胸前被飛鏢戳出來的大洞,宋可人嚶嚶的哭聲,以及馬兒奔跑起來時,嘴巴里流出的口水。
大樹跟麥田在小六子的身旁瞬間掠過,忽然,小六子一拉韁繩,馬立刻停了下來。
小六子一拍大腿,高喊了一聲:“哎呀!”
喊完,就趕緊掉轉方向,向回跑去。
家中,宋可人從包袱裡掏出了一條深綠色的腰帶。聽說吊死的人不能沾紅色,否則,會變成及其各怕的厲鬼。
宋可人搬來一張看上去還算結實的凳子,她站在凳子上,試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