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潤生氣喘吁吁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妹子,咋在這兒坐著?積德人呢?”
寶珠失神片刻,被潤生強拉著站起來往回拖,“村口風那樣溜,咋穿個薄襖子就出來了?多大的事先回屋再說”
進了院子,王氏跟陳鐵貴兩個便急急迎了上來,王氏見寶珠一張臉兒凍的烏青,急忙就將她往屋裡拉,“這孩子,不是尋你表哥去了麼,咋的去這樣久?你表哥人哩?”
寶珠一扁嘴,“走了……”
王氏嘆一聲,扭過頭去打發潤澤潤生幾個回屋去,這才嘆氣道:“今個都怨娘,早不說晚不說,偏等不得你表哥走了說”
陳鐵貴心頭不順意,坐在椅子上捏緊拳頭砸兩下木几子,“到底咋回事?娃兒今個好端端的來拜個年,還提了那麼些個東西,你們娘倆到底說了些啥咋就不聲不響走了呢?”
王氏重重“嗨”一聲,別過頭去,“你就別問了年一過我就上她姑家去說,好賴這事兒也瞞不過了”
見閨女面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難過,忍不住心疼一陣子,徑自拉著寶珠回廂房去勸慰她,說是既然親事不成,遲早他屋也要知道這麼回事,今個不過提前了些日子,他早知道往後也能早早緩過來,事已此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不管她姑將來是啥態度,讓寶珠也別太過自責。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事已至此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事已至此
第二日,寶珠早早起了床,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可昨個母女倆說了一夜體己話兒,她娘勸了自個一夜,幾乎要把嘴皮子說幹了,就算為了爹孃跟家人,也要將難過壓在心底,絕不能繼續頹喪下去,縱然是再壞的結果,總要勇敢去面對。
積德走後,王氏心頭也不是個滋味,原本趕十五前還有幾家本家親戚家要上門送果子拜年,她也沒心思跟著丈夫去,她這邊心頭難安,殊不知陳翠喜在屋裡也正發著火兒。
自打那日,積德從她大妗子那回去便不肯再讓她跟他爹去寶珠家提親,也不知娃兒腦子裡想的啥,前頭還好好的,自那日回去後便忽然改了口,說是前頭商量的一概不作數,自個往後考功名,是要立志在城裡做官的,寧可娶個縣城閨女,也不願意跟他表妹結上親。
積德爹當下便氣的發了火,娶他表妹的事兒從頭到尾本就沒瞞過他,又不是才知道一天兩天的?去年跟陳家走動的勤,陳家隱隱也表達了意思,就瞅王氏那個態度,也知道他屋是有這個心思的,兩家長輩都樂意,好好的一樁喜事,侄女兒也極得他跟媳婦歡喜,誰成想,最後他反倒先不願意了
“噢,讀上沒幾天書,現如今倒嫌棄你表妹了,前些年幹啥去了?這話兒就不能早早說?非得兩家人準備定下才說不願意?”
積德埋頭不吱聲,半晌才抬起頭,梗著脖子瞧他爹,“就是不娶”
“混賬”積德爹暴怒之下當場便狠狠甩他兩耳光,打的他一個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他作勢還要上前腳踢,陳翠喜忙撲來死命攔著他,這還是他頭一回打娃兒,娃兒從小那樣頑劣也沒去動手,只因著這一回的事,著實氣壞了他老爹。
陳翠喜一邊幫丈夫拍著胸脯順氣,一邊沖積德叫喚,“還不快些起去回屋”
積德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甩胳膊搡開媳婦,怒道:“這親事由不得你,過些天就上你舅家說去願意不願意的,只要還是李家人,別想在爹眼皮子下頭做那混賬事兒”
積德猛地爬起身,一伸袖擺擦擦嘴角的血跡,腰板挺的筆直,“就是不娶”
積德爹二話不說就要上前揍他,嚇得陳翠喜忙往積德跟前兒護著,口裡撲天喊地直叫喚。
積德爹手揚起老高,到底沒忍下心來,氣的一鬆手,轉身坐了,指著積德大罵:“你就是不願意也虧不著別個,那樣好的閨女,娶不上原本也是你沒福氣”
積德拳頭緊了緊,咬牙道:“就是我沒福,成了吧”
積德爹一拍桌兒,一雙眼怒睜,陳翠喜趁他還未站起來,一邊抹著淚一邊護著積德退後幾步,“娃兒啥時受過這樣大的委屈,你就這麼青紅皂白不分就打娃兒?”一轉頭,心疼地摸摸積德的臉,“跟娘說實話,到底咋回事?初八那日,你妗子到底說了啥話兒了?”
到底是親孃,一向瞭解積德的脾性,他這些年對他妹子的好,她在旁日日瞧在眼裡,哪裡又瞧不出兒子的心思,可他打從那日回來便死活不願意這門親,她做孃的怎麼能讓他三言兩語的糊弄過去?
積德搖搖頭,一雙眼死死盯著地面,倔強地不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