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淑看方氏動了真章,也不跟她硬碰硬,當下就什麼都沒說,告退回去了。等第二天才在見陸文義的時候,問他:“父親,近來家裡往舅舅那裡寄信了麼?”
陸文義問:“怎麼?你母親有信要寄?”
陸靜淑就知道方氏昨日只是虛張聲勢,於是笑著把方氏的話跟陸文義說了,“……女兒本來是想著早說要請陳姑娘去莊子上玩,一直沒有機會,這次難得她回來,就想請她去小住幾天,誰知母親發了火,還拿這事嚇唬女兒。”
“你也確實須得有人嚇唬嚇唬了。”陸文義瞥了端坐著的陸靜淑一眼,“我和你娘雖不想約束你,你自己也該知道分寸,鋪子要開起來,自有管事們去做事,你總自己跑過去像什麼樣子?”
陸靜淑解釋道:“本來是不用去的,只是陳姑娘沒去過,我才陪她去了一次。”
陸文義哼了一聲:“陳姑娘回來之前,你去的還少麼?市井之地多是非,你以後少去。就是朋友們要說話、玩耍,咱家也有莊子。”
“多謝父親成全。”陸靜淑一聽他的意思,就知道他是同意自己跟陳皎寧去莊子上了。
陸文義又告誡了她幾句,才自己去找方氏談。
“她又不是小孩子,你以為你幾句話就能嚇住她?她今年才十三歲,婚事不急,等姜家的事淡了,再提也不遲。”
方氏不悅:“怎麼不急?談婚論嫁總要個一兩年,定下來備嫁妝也要個一年半載,到時候她不就及笄了?我也不是嚇唬她,我是真有此意!”
陸文義眉頭皺了起來:“你問過舅兄的意思麼?這是婚姻大事,怎能憑你一廂情願?再說舅兄一家在江西任上,你捨得把女兒嫁的那麼遠?”
“只要我提,哥哥必定答應!再說嫁到江西去,雖是隔著我遠了,離父親母親卻近,哥哥自然也不會虧待淑姐兒。”方氏堅定的說道。
陸文義嗤笑一聲:“那你嫂子呢?還有,對岳父岳母來說,是孫子親啊,還是外孫女親啊?”
方氏張了張嘴,還沒等辯駁,陸文義又毫不留情的說了一句:“依岳父的性子,當初都不肯為你與我分說,難道現在會為了淑姐兒去教訓你嫂子?”
他自己還真有臉提!方氏這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臉色都變了。
“我也不是與你置氣,只想告訴你這個道理,淑姐兒是我們的女兒,再沒人能比我們對她更盡心,旁人是根本指望不上的。你把她一人嫁到江西去,若有個什麼事,鞭長莫及,將來豈不追悔一生?”陸文義緩和了語氣,仔細跟方氏分析,“不若我們在京裡好好訪察,尋一個規矩厚道的人家,將淑姐兒嫁在眼前,那才能安心。”
方氏賭氣道:“姜家才退親不到一年,你去哪裡尋一個那麼合適的人家?”
陸文義微笑回道:“所以我叫你別急。你放心,孩子的婚事,我是時刻想著的。也別光想著把她關在家裡,她這個年紀,出去結交些朋友,不比關在家裡萬事不知好得多?不說別人,曹國公府的陳姑娘,能跟淑姐兒投契是多好的事,你做什麼還要攔著不叫她們往來?”
“我哪是不讓她們往來,我是不想叫淑姐兒出去到處走,那些市井之地流言最多,怕好好的孩子給帶壞了!”方氏辯解道。
陸文義安撫道:“你放心,這事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不過咱們淑姐兒是個心裡有定數的孩子,你也不要太操心了。”他說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其實淑姐兒的婚事,你也實在是捨近求遠,我聽說淑姐兒忙著開鋪子這段時日,柳家二公子時常陪著她……”
方氏一驚:“有這回事?”
陸文義點頭,低聲跟她說了幾句。夫妻兩人關起門來商議了好半天,還叫了常跟陸靜淑出門的李媽媽來問話,到中午陸靜淑來陪方氏吃飯的時候,方氏就當著她的面打發人去莊子上準備,然後讓她下帖子請陳皎寧去住。
對於陸文義順利搞定方氏,陸靜淑是不吃驚的,但方氏會這麼積極主動而且似乎興高采烈就讓她有些意外了。她不好多問,只能把疑問放在心裡,回去寫帖子約陳皎寧明日去莊子上。
第二日陸靜淑從家裡出發,先到曹國公府接了陳皎寧,然後才一起出城。路上陸靜淑說起險些來不了,又把方氏嚇唬她的話說了,把陳皎寧笑得不行。
“難得方姨母這樣溫柔的人也會發火,可見你這些日子實在是太野!”
陸靜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突然急起來了,你還比我大一歲呢,也沒定親呀,不知道她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