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真聽了沉思片刻,回道:“這兩位文治武功都舉世少有,且各自開創一番盛世,要分個高下,實在很難。只是漢武晚年巫蠱之禍實是生平汙點,貧僧心裡,更推崇唐宗。”
田從燾不置可否,又問陸靜淑:“陸姑娘的看法呢?”
陸靜淑剛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聽田從燾問,就答:“我這等見識自然難以評判兩位帝王的高下,只是,若要我選,我寧為大唐盛世一小民。”
田從燾好奇問道:“這是為何?”
“我聽說許多美食,漢時根本還沒有,總不如唐時過的舒坦。”陸靜淑開玩笑道。
田從燾和道真都笑起來,他還說:“這麼說,你還不如就留在現在。”
陸靜淑道:“若單從衣食上來說,我自然是願留在當下,可若從其他方面,我倒寧願是生在大唐了。”
想想就行了,在中國古代史上,唐朝可以說是最開放的一個朝代,文化更是空前的兼收幷蓄。而且女性地位比任何一個朝代都更高,受到的限制也最少,女子甚至可以大大方方穿男裝出遊,和男子一樣打馬球,做許多在現在這個時間空間不能做的事情。陸靜淑真是身不能至,心嚮往之。
聽了她的描述,道真若有所思,田從燾則問:“這麼說來,大唐盛世才是陸姑娘心中最嚮往的盛世?”
“在以往的歷史中比較的話,我自然是最推崇大唐。但要說最嚮往的,我心中的盛世應該是這樣的:每個努力勞作的人都能吃飽飯,多勞多得;各行各業都欣欣向榮,人才輩出;每個有理想的人,都能有機會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公平,公正,公義,是每個人心裡行事的準則。所有人各安其職、各司其位,既能努力向上,又不忘友愛助人……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田從燾聽得入神,一時沒有接話,道真卻順著陸靜淑的話說道:“禮記有云: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並不是陸姑娘貪心,只是人皆望之大同爾。”
其實陸靜淑想表達的並不僅僅是道真說的部分,但她也並不打算跟道真詳細分辨,他們畢竟是古代人,有些東西是無法溝通的。因此她只是笑著說道:“還是大師說得好。”
“哪裡,陸姑娘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胸襟見識,實在讓貧僧佩服。”道真說著話,雙手合十又行了一禮。
陸靜淑忙欠身回禮:“大師過獎了,我也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罷了。”
田從燾似乎直到此時才回神,他根本沒理兩人說什麼,直接插話道:“可惜,若是陸姑娘當真生於大唐盛世,必能得則天皇帝賞識,入朝為官,並一展抱負、成一世功業。”
陸靜淑一愣,隨即笑道:“那我可不敢想。”
道真也被田從燾這番話驚了一下,不過他並沒多言,察言觀色之後,就說有點事要交代,告退出去了。
室內頓時就剩了陸靜淑和田從燾兩人,她見田從燾看著她不開口,就沒話找話:“慈幼堂的事,還沒謝過王爺。”
“這是皇后娘娘下的旨意,怎麼謝到我頭上了?”
陸靜淑道:“此事多承王爺出力,若非王爺,這些事如何能傳到皇后娘娘耳朵裡?”她越想田從燾和皇后的關係,越覺得他能幫忙很不容易,所以語氣也更加誠懇。
田從燾淡淡道:“我也沒幫什麼忙,只是傳了句話罷了。”
他這麼一說,陸靜淑就猜他是不願意提皇后,於是只笑了笑,沒有接話。
田從燾沉默了一會兒,看道真沒有回來的跡象,就說要出去走走,陸靜淑看他的意思,也跟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向廟門口走,隨從們都在後面遠遠跟著,很快就出了地王廟。
田從燾帶頭右轉,上了地王廟後身的山坡,陸靜淑落後一步跟著,心裡猜度:趙王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覺得如何?”上到坡頂以後,田從燾忽然開口問陸靜淑。
陸靜淑不解:“啊?”
田從燾指指來路:“喜歡這站在高處的感覺麼?”
原來是這個意思,陸靜淑點頭:“登高望遠,心胸開闊,誰不喜歡呢?”
“是啊,站得高才能看得遠。”田從燾輕嘆一聲,“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無限風光在險峰……多少前人講過的道理。”
陸靜淑品味他話中之意,心裡若有所感,附和道:“就跟我們講史一樣,只有當這個朝代過去了,我們站在足夠高足夠遠的地方,才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