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審案的時候,陸靜淑不方便去圍觀,她想著有趙王府長史坐鎮,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差錯,人證物證都齊了,只要當堂宣判,那就沒什麼問題。
人證是找的陳皎華的陪嫁丫鬟和劉媽媽,雖然幾個丫頭都被張一傑收用了,可她們畢竟都是陳府的家生子,陳皎寧把人要了回來,先打了一個最能作妖的,剩下的就都老實的將自己知道的張府的事說了。
包括張一傑怎麼讓人收拾屋子,怎麼佈置,給董家準備了什麼聘禮,其中有多少是陳皎華的嫁妝等等。
還有一個證人就是張一傑找的媒人,欽天監主簿蔣拱,他不止能出面做供張家以娶妻之禮向董家下聘,還看過聘書,所以算是最關鍵的一個證人。至於和張一傑交好的他,怎麼肯出面反咬張家一口,陸靜淑不得而知,但從陳皎寧一提起此事時那詭異的笑容,也能知道蔣拱最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至於物證麼,就是抬到董家去的聘禮。只要長安府的衙差上門一搜,就是手到擒來,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陸靜淑就安心在家裡等訊息,抽空還去跟陸文義討論了一番如何振興家業、光耀門楣。
“這些是今年各處交上來的賬目,女兒和母親已經核完,請父親過目。”陸靜淑把所有賬目帶到了陸文義面前。
陸文義的精神頭依舊不太好,人也瘦了許多,聞言只擺擺手:“你們算過就行了。”讓下人送回賬房。
陸靜淑等下人們帶著賬冊出去,開口說道:“父親大人,女兒近日讀書,有些心得想請父親指教。”
陸文義有些詫異,看她一本正經的看著自己,一下子想起她那日忤逆犯上的樣子,心裡不由有些厭惡,就皺眉問:“讀了什麼書?”
“《宋史》。”陸靜淑這段時間還真翻了些史書,也得知這個世界是在宋元之後,卻沒有明,“女兒很好奇那些世代官宦之家到底是如何興旺發展的,也想知道,其中有沒有我們家能學習的經驗。”
竟然是這麼正經的事,陸文義提起了一點興趣,問道:“哦?你可是看出了什麼?”問完讓陸靜淑坐下說。
終於有個座了,陸靜淑知道陸文義心中對自己還存有芥蒂,她心裡雖然不在乎,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模樣,說話語氣也儘量謙恭,免得讓他不快,該說的話說不完,或者他根本沒聽進去。
“女兒先讀到了三槐王氏。王家先祖王言在唐末就已為官,王言之子王徹在後唐又中了狀元,官至左拾遺,王徹之子王祜後得宋太/祖青眼,官至兵部侍郎,到王祜之子王旦時,就更加了不得,王旦自中進士後,仕途順遂,並一舉封相。此後王氏家族一發不可收拾,子弟盡皆入仕,號稱‘本朝第一故家’,甚至在宋室南遷之後,還有子弟能重振家聲,不愧冠冕世家的榮耀。”
陸文義聽了點頭:“三槐王氏確實是一朝望族。”
陸靜淑就一副好學姿態說道:“是女兒班門弄斧了,這王氏之事,想來父親瞭解的更多。您說,咱們陸家有沒有可能成為王氏這樣的家族?”
陸文義一愣,成為數一數二的世家望族,誰不想呢?但是要怎麼做,他卻真的沒有頭緒。
“女兒覺著,以父親的才幹,一準能行!”陸靜淑先拍他的馬屁,“那王言最開始也不過是個縣官,王旦初時也只是知縣,若不是其岳父參知政事趙昌言慧眼識珠,將女兒許配給他,他怎麼能夠仕途如此順遂?”
她的意思是,你經歷跟王旦也差不多,方為民雖然沒到宰相的級別,但當時已經是都察院的高官,能把女兒許配給你,也是看好你的。
陸文義聽到這裡,卻開始皺眉,尋思起方為民罷官這件事來。
陸靜淑只是拿這件事當個過場來說,她的重點在後面:“王旦有岳父提攜,得能身居高位,也只是他個人的成就而已,王氏家族的興旺,看的還是後世子孫。女兒覺著,這王旦頗有其岳父的風範,在子女姻親選擇上,很是不拘一格。”
王旦將長女嫁給喪偶有子的韓億,不是因韓家是什麼名門世家,只是因為看好韓億其人,中了進士又有才華,後來韓億果然青雲直上,以太子少傅致仕。後面的子女聯姻,基本也都是按照這一準則,選婿以進士出身為佳,娶媳則以政治地位平等為上,並不像一般人家那樣光去考慮門第高下。
陸文義靜靜聽陸靜淑分析了一番,發現這孩子還真是認真去想了,略感安慰,小小年紀就能一門心思為了自家興旺想法子,實屬難得,可惜只是個女兒。
“你能想到這些實屬不易,只是如今我們家的現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