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從燾一個人躲在府內西北角覽勝樓的閣樓上,一邊自斟自飲,一邊看著下面一群人跟沒頭蒼蠅似的找他。
郝羅博今天穿了一件紫羅袍,在一群灰衣奴僕中間,顯得分外扎眼,他的聲音也很大,田從燾只把窗子開了一條小縫,都能聽見他在嚷嚷:“怎麼會找不到呢?確定沒見著殿下離府?”
田從燾嘴角微微上翹,心說這回終於能躲開這個話癆加纏人精了。他把窗子合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飲盡,暗歎一聲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竟就到了年關。
“殿下!”
他正想著心事,底下忽然傳來郝羅博的吼聲,倒酒的手不由一頓。
“殿下!你別躲著了,我知道你就在家裡!”郝羅博站在後園裡,四顧掃視,實在找不出殿下躲藏的地方,只能吼了,“殿下不想見我沒關係,我這就走,可是今日陳四姑娘要來登門道謝,還有陸姑娘陪著,你這樣一直躲著不合適啊!人家兩個姑娘膽小,萬一以為您生氣了呢?”
田從燾跟沒聽見一樣仰頭喝了一杯酒。
“我知道您生氣我自作主張,我也不敢狡辯,您要打要罰,我都認領。可是今日有客到,您別遷怒旁人,小姑娘膽子小,嚇著就不好了。”
膽子小?那兩個小姑娘哪個像是膽子小的?呵呵。陳皎寧拎著鞭子把張一傑打的他爹都快認不出來了,膽子小?陸二姑娘敢當面直言她爹不辨是非不明事理,這叫膽小?
郝羅博扯著嗓子喊了半天,覺得嗓子都要冒煙了,還是沒有一點動靜,他搓了搓凍僵的手,決定發大招:“看來殿下是真的生了我的氣了,那好,我這就給殿下賠罪!”說著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跪下以後,還特意往有雪的地方蹭了蹭。
旁邊陪著的長史郭敏嚇了一跳,小聲勸道:“您輕點,萬一殿下不在家或是看不見這邊兒……”
“……”郝羅博呆了一下,然後也小聲回道,“那就勞煩大人打發人到處去傳傳話,就說我在這跪著請罪呢。”嘶,這地上還真冰冷刺骨!
田從燾把窗子又推開一條小縫,看見郝羅博跪在地上不由皺眉,又看他和郭敏不知道嘀咕什麼,就不想出去了,尋思地上那麼涼,這小子也跪不了多一會兒就得起來,還是裝不在家吧。
誰料他又喝了兩杯酒,郝羅博還是一動不動老老實實跪著,郭敏竟然也轉頭走了,田從燾無奈,知道郝羅博這是非得逼他出去了。
他懶洋洋的起身,把酒壺和酒杯一藏,轉身下樓出去,走到郝羅博跟前先拿腳踢了他一下:“還不起來!腿不想要了直說,我叫人給你打斷了,省的吃這零零碎碎的苦。”
旁邊伺候的小太監忙上前扶起郝羅博,郝羅博扶著太監的手,跟在田從燾後面呲牙咧嘴:“殿下不生氣了?”
“陳姑娘她們在哪?”田從燾不想跟他廢話,直接問道。
郝羅博訕笑著回:“在廳裡坐著等呢。”
田從燾哼了一聲,道:“你先去陪著,我去換身衣服。”說完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你不用換了,就這麼去。”
於是郝羅博只得苦哈哈的扶著太監的手去前面廳裡,陳皎寧一看他如此狼狽的進來,嚇了一跳,忙問:“表姐夫這是怎麼了?”
“剛才急著找殿下,沒留神跌了一跤。”郝羅博讓太監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又說,“你先坐,殿下馬上就到。”
陳皎寧怎麼看他也不像是跌的,哪有跌跤只把膝蓋弄髒了,別的地方全沒事的?難道是趙王生氣了?她有些不安,回頭看了陸靜淑一眼。
陸靜淑也看出郝羅博不是摔的,但看他神色輕鬆,也不像是被趙王責備了,就示意陳皎寧安心。
幾個人打了一番眉眼官司,田從燾才終於姍姍來遲。
陳皎寧和陸靜淑上前行禮,敘過寒溫,陳皎寧就正式的向他道謝:“此番多虧有王爺施以援手,我們才能順利找到家兄,家父現在一時無暇分/身,囑咐我先來向王爺道謝,請王爺受我一拜!”說著就深施一禮。
田從燾擺擺手:“陳姑娘不必客氣,不過舉手之勞,我也沒做什麼,只是讓人傳個話罷了。”又讓陳皎寧坐。
“於王爺是舉手之勞,於我們陳家,這卻是雪中送炭,若不是有您幫忙,我們還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家兄呢!”陳皎寧一本正經、恭恭敬敬的回道。
田從燾也沒再推辭客氣,另問起陳皎明的傷勢。
陳皎寧答道:“我回來之前,家兄醒過一次,但傷勢還有些重,大夫說不宜挪動,家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