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先暫時放到了一邊。
克雷格迅速地掃視四周,地下室裡滿是管道,還放了一些廢舊的病床、桌子、櫥櫃之類,一般人是不會來的。 “現在快三點了,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克雷格正說著,忽然發覺身邊的漢斯搖晃了一下,趕緊和卡爾森一起扶住他。“他怎麼了?”
“來,讓他躺下。”
卡爾森看起來並不驚慌,克雷格知道一定有問題。他們讓漢斯躺在一張舊病床上。
“怎麼回事?”話一出口,克雷格感覺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不免有些後悔。
“剛才,我給他打了一針。”
是啊,剛才在治療室,誰都沒有說話,除了卡爾森自己,沒人知道她給漢斯注射的是什麼。
卡爾森抬起頭,面對克雷格凝重的目光,鎮定地說:“他不會有事的,只是在天亮前,他會一直睡著。”
“為什麼要這樣做?”克雷格的語氣變得柔和。
“你還有事兒沒辦呢。我知道,把我們兩個留在這兒,你不放心。再說,他的手不能再綁了,不然血脈不流動,結果會很不好。”
總是這樣,在關鍵時刻,你都會幫我解決大問題。克雷格心疼地搖搖頭,柔聲道:“你肯定沒事嗎?”
“你放心,天亮時,他會醒的。”
“我是說你。”
“我沒事兒,真的。”
克雷格想看看卡爾森的眼睛,但姑娘使勁低著頭。他知道卡爾森在努力剋制自己,他真想好好地親親她,安慰她,替她分擔悲傷,但是……“那我去了。”
卡爾森點點頭,並不看他。
“也許,我們應該跟夫人告個別。”克雷格盤算著還有兩個小時,時間上還來得急。
“不。”卡爾森出乎意料地堅決反對,“我不能離開這裡,你也不要去,她知道得越少越好,這樣她還安全些,她比我們想象的要堅強得多。”
克雷格遲疑了一下,點著頭走了。
上了年紀,睡覺就特別容易被驚醒。
克雷格敲第一遍門時,伊爾莎就已經醒了。但她不能確定,這個時間?外面還下著雨。
克雷格又敲了一遍門,這下伊爾莎聽出了那種約定的特殊節奏,一定是阿里克斯,一定是出事了。
伊爾莎不想叫阿里克斯久等,她不希望阿里克斯再敲一遍門,這個時間,敲門聲會傳得很遠,很可能會驚動鄰居。但伊爾莎已經不年輕了,事情又那麼突然。等她開了燈,戴上眼鏡,下了床,穿上睡袍,過去開門時,還是耽誤了一些時間。幸好,阿里克斯沒再敲門,他站在樓道的黑暗處耐心地等著,見門開了,便閃了進來。
克雷格把手中還在滴水的雨衣交給伊爾莎:“請原諒,伊爾莎,這個時候打攪你,實在是事情緊急。”
伊爾莎把雨衣擱在廚房的水池裡,心想:到什麼時候你才會不這樣禮貌周全?她拿了塊毛巾讓阿里克斯擦臉,本想到臥室的窗前看看街上的動靜,走了一步,看見床頭的燈還開著,得先關了燈。
克雷格注意到伊爾莎的舉動,他邊擦臉,邊小聲說:“放心吧,我看過了,外面沒事兒,我是走著來的。”
“走來的?你從哪裡走來?”伊爾莎不太相信,雖然,她不知道阿里克斯住哪兒,但肯定不會在這兒附近。
“卡拉的醫院。凌晨三點鐘開車動靜太大了。”說著,克雷格好奇地打量屋子。
屋裡只亮了盞檯燈,光線昏暗,不能看清楚全貌。儘管如此,克雷格還是驚訝地發現,室內陳設頗為簡潔、現代,跟他的想象差別很大。他原以為,伊爾莎應該喜歡那種傳統的,精緻的,結實耐用的胡桃心木傢俱。
“噢。”伊爾莎從暖瓶裡倒了杯熱水,遞給克雷格。然後把睡袍緊了緊,抱起雙臂,抬頭看著他。
“謝謝。”克雷格衝伊爾莎笑笑,拿出膠捲,放在桌上。“這是倫敦急需的‘巴巴羅薩’作戰計劃,你儘快把它送出去。”
伊爾莎把膠捲拿在手裡,像握著什麼寶貝似的。“終於得到了。”她注意到阿里克斯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她們有些日子沒見了,也許這變化是正常的。“還有呢?”她做好心裡準備,等待著壞訊息。
“我和卡爾森可能暴露了,”克雷格淡淡地說,“我們馬上要離開柏林。”
這事早晚會發生,伊爾莎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當它終於來臨時,還是讓人有些驚慌,加上一點惋惜。幸好黑暗給了她掩護,相信阿里克斯沒有看出她神情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