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又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把窗子都關上。當他確定沒事了，回到院子裡時，整個天空已佈滿了爆炸聲。爆炸聲從遠處、從地平線的那一頭傳來，不緊不慢。他在地窖入口處他停了停，深深地吸了口氣。午夜清涼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硝煙味，如果還在英國，說不定自己也會在這次轟炸柏林的飛機上，事情有時真是難以預料。
他還沒下去，老維力就急慌慌地跑了上來：“不好了，先生，小姐不見了。”
“她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是的，先前是在一起，可現在不見了。”
“地窖裡肯定沒有。”
“肯定沒有，夫人急壞了。”
“你下去叫夫人不要急，我去找小姐。”克雷格推著維力，讓他下去。
克雷格來到閣樓，從天窗探頭出去，果然，卡爾森坐在房頂上，手裡拿著望遠鏡，正向市區張望。
“你看到飛機啦？”克雷格也爬出天窗，在姑娘身邊坐下。
“沒有，天太黑了。”卡爾森把望遠鏡遞給他。
他把望遠鏡舉到眼前。在望遠鏡裡，轟炸的地點好像很近，有幾處已經燃起了大火，天空中看不到飛機，但佈滿了高射炮彈炸出的禮花。從新的一個接一個的爆炸來看，皇家空軍今晚出動的飛機不少，轟炸還在繼續，並且在向這邊移動。突然轟隆一聲，把房子都振動了。卡爾森渾身一震，繼而又直挺挺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接著，又是兩次爆炸，一次緊挨著一次。
“卡爾森，我們還是下去吧。”
“再等等。”
這是最厲害的了。後來又咚、咚地響了一陣，有的離得遠，聲音小點兒，有的比較近，但是那種周圍的空氣不停顫抖，腳下的瓦片劇烈跳動，甚至嘴裡的牙齒都將被震松的感覺沒有了。他們漸漸消失，想必是皇家空軍的轟炸機扔完了炸彈返航了。
飛機走了，城市裡的幾處大火映紅了半個天空。“不知道情況有多糟，傷亡一定不小，大家都沒有準備，真不敢相信柏林也會遭到轟炸。”
“是啊，這只是開始。”
“對城市的轟炸剛開始，平民的死亡也剛開始。”卡爾森嘆息到，“可為什麼要屠殺平民呢？這難道是贏得戰爭所必須的嗎？”
“卡爾森，事情的發展往往是不受控制的。”一陣涼風吹來，姑娘哆嗦了一下，克雷格摟住她。“昨天，報紙上把轟炸倫敦說成是一個勝利。其實依我看，這是一次誤炸。”（注：1940年8月24日夜，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當時不只一架海因克爾111飛得過遠到了泰晤士河上空，並誤炸了倫敦城。甚至希特勒都非常吃驚。丘吉爾立即下令轟炸柏林，第二天晚上23點59分，81架英國轟炸機襲擊了德國首都——這讓柏林人很恐慌，也讓希特勒大怒，他曾許諾柏林永遠不會感受英國炸彈的重量。
1940年9月7日，希特勒改變了他的目標。正值英軍戰鬥機大隊幾乎崩潰之際，德國空軍得到了希特勒的一個新的指示：轟炸倫敦和其它英國城市。12月17日，希特勒宣佈：對英國的進攻無限期推遲。自從戰爭打響以來，德軍第一次受到了牽制。在交戰三個月之後，德軍已經損失了2000架飛機。這對於英國飛行員來說是一個巨大勝利。）
“誤炸？為什麼？”
“從7月14日開始轟炸英國，希特勒的第一個轟炸目標是英吉利海峽中的護航艦船，第二個目標是英國的機場和雷達設施，還有其它軍事目標。如果這些目的都達到了，德國渡海進攻英國時就不會遇到多大的抵抗。而現在，這倆個目標即將完成，可以說，英國已經支援不了多久了。”
“那倫敦遭到轟炸，對英國人不是雪上加霜嗎？”
“不，正相反。昨天對倫敦的誤炸，正好激怒了英國人，丘吉爾就有理由報復了，今天他們就組織了大規模的轟炸機空襲柏林。其實這次空襲軍事成果不會太大，但戰略上的意義是深遠的。一方面是威懾，告訴德國人，即使是首都也不是安全的；另一方面正好激怒希特勒，希特勒肯定會放棄轟炸軍事設施，轉而轟炸城市。從此，相互間轟炸城市、首都的戰爭開始了。”
“那不是會有很多平民傷亡嗎？”
“所以，戰爭是殘酷的，為了勝利，傷亡是必要的。丘吉爾是用英國的城市和百姓來爭取時間。”
“真是可怕，不知最後要死多少人？”姑娘嘆了口氣。
“答應我，再遇上轟炸時，別再上來了。”克雷格知道他的話根本不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