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步路,轉身又回來了,重新拉開房門徑自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見小廚房收拾得井然有序,在往裡屋去,發現炕上的被子摺疊的整整齊齊的,祖孫倆顯然是起了個大早出門了。李雲霜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轉身出來回內院去了。
吃過早飯,李雲霜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叮囑丈夫:“你用心打聽打聽,看看哪裡需要看門的,打更的,管收發的。也好讓珍珠爺爺去試試!聽見沒有,你可要當正經事辦!”
梁渠聽了一邊笑著應承一邊打趣道:“怎麼,你倒比我還積極起來了。這女人心還真是海底針。我都和你一起過了十幾年了,還把不好你的脈呢!”
“誰要你把脈?你記著把事情辦好就得了。我又不是什麼鐵石心腸,我早上還有課呢,沒時間跟你磨牙,我得馬上走了。”李雲霜一邊說話一邊隨手從門後的衣服架上摘下皮包和風衣,風衣才套上了一隻袖子就匆匆地往門外走去,“你鎖門吧,我真是來不及了,必須得走了。”李雲霜的話音還沒落人就已經出門了。
大雅之堂(08)
(8)
章老漢帶著珍珠從西城轉到了東城。他想過了,梁教授夫婦住在西城,自己要是帶著珍珠老是在這一帶轉悠,到處揀東西,會被住在同一個衚衕裡的人看見也不一定,傳揚出去,是會讓人家丟了臉面的。出於這樣的考慮,章老漢才帶著小孫女遠遠地轉到東城去了。
章老漢帶著珍珠在東城轉到了晌午,到處打聽找活幹逛了小半天了,早上就只喝了一碗稀米粥,到了這會兒肚子早就餓得嘰裡咕嚕的叫了。雖然說沒找到什麼活幹,但是祖孫倆也不能說一點兒收穫沒有。早上路過一個早市的時候正趕上散場,爺爺領著珍珠一路上揀了不少的菜葉子,還揀了些軟得快要爛掉了的西紅柿以及一顆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圓白菜。爺爺把這些菜統統地放進一個揀來的大塑膠袋裡,一直提著。走到這會兒,人也乏了,肚子也餓了。爺爺轉頭看了看珍珠,說道:“珍珠啊,累了吧,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吧!”
珍珠用力地點了點頭。
爺爺和珍珠此刻正站在東四十條的大街上,北京的秋天,天很高很藍,雲很輕很淡,陽光明媚卻不刺眼,照得整個街道亮亮堂堂的。街道兩邊是大大小小的店面,個個都是生意興隆的樣子。
爺爺往四周看了看,見到身後不遠處有一家高掛著燙金字招牌門前還懸著兩個燈籠的店面,那招牌上寫著六個燙金大字:“老北京炸醬麵”。章老漢模模糊糊似乎認得老北京幾個字,不過那剩下的炸醬麵三個字可就完全認不出了。店面的前面很寬敞,空氣裡間或飄著飯菜的香味兒,門面裡不時傳來跑堂的夥計地道的京腔兒京韻的吆喝聲:
“來了二位,沏茶點菜———”
“得勒,炸醬麵兩碗——,水爆肚一份兒——,炒肝一份兒——”
“來了您吶,幾位,裡邊請了您吶”
“二兩豬頭肉,一盤花生米,老白乾四兩哩!”
“開門送客——再來啊,您吶!”
“看來這是一家飯館了!”章老漢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牽著珍珠在離飯館大門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不斷地有人從那個門裡出出進進,進去的人若是一個人獨行的無不是挺胸抬頭大踏步邁進飯館兒的,而三三兩兩結伴而來的無不是談笑風聲在彼此禮讓先行的熱鬧中進門的。至於從那個門裡出來的人則無不是酒足飯飽的:要麼打著飽嗝,要麼邊走邊用牙籤兒剔著牙,要麼就是滿面紅光一身的酒氣。
大雅之堂(09)
(9)
聞著飄在空氣裡的飯菜香,聽著店小二的吆喝,看著這些出出進進的人,爺爺和珍珠越發地感覺飢腸轆轆了。爺爺開啟手裡的塑膠袋子,掏了兩個西紅柿出來,在褲子上蹭了蹭,又用手轉著圈兒地抹了抹,然後遞給珍珠:“吃吧,珍珠,餓壞了吧!”,珍珠一邊點頭一邊接過西紅柿大口大口地咬著。
“孩子,慢點兒吃,別噎著了。還有好些呢!”
“爺爺,你也吃啊!”珍珠一邊繼續咬著西紅柿一邊說道。
“好,爺爺也吃!”章老漢把手伸進袋子裡又摸出兩個西紅柿來,正低頭在褲子上蹭的功夫,就聽見珍珠說道:“爺爺,你看那邊!”
爺爺順著珍珠手指的地方望過去,就見斜對面幾步遠的地方有一顆大樹,一個婦女背上揹著個孩子,在樹下襬了個小攤兒,正給一個發福的帶著金絲邊眼鏡兒的中年男人擦皮鞋呢。
所謂的小攤兒其實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