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一種誘人的光澤。
章老漢抓起一把米,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他略微地張開手指,讓米粒順著指縫滑洩下去,他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跟著那些米粒兒一起翻湧著,心頭上湧來一陣陣的熱浪溫暖了整個身體。這感覺很像有一年的夏天。
那年夏天的氣候特別的溫和溼潤,章老漢一年都沒有發喘病,所以他才能夠時常和兒子一起出海打魚。那年夏天也不知怎麼著,魚特別的多。不撒網則已,只要撒網就會有魚,把漁網拉上來的時候那些魚在網裡噼哩叭啦活蹦亂跳的,那種感覺真是好極了。那是章老漢一家人日子過得最富裕的一個夏天,也是章老漢這一生當中最幸福的一個夏天,只可惜幸福的日子太短暫了。
章老漢在米袋子的上方拍了拍手,轉身拿了一個蒸飯用的小鋁鍋來。重新從米袋子裡抓起一把米,剛想要放進鍋裡,想了想,又把指縫略微張了張,漏掉一些米到米袋子裡。剩下半把的時候,才終於把手裡的米放進了小鋁鍋裡。米粒掉在鍋底上發出噼哩叭啦清脆的響聲,非常的悅耳動聽。
章老漢在鍋里加了半下兒水,然後放到爐火上煮。一邊煮一邊不停地用勺子攪動著,鍋裡的水漸漸沸騰了。看著米粒隨著沸騰的水不住地上下翻滾著,章老伯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夏天裡那些鮮活的魚蝦在漁網裡活蹦亂跳的情景,不知不覺視線竟然模糊起來,鍋裡沸騰著的卷著米粒兒不住地翻滾著的水恍惚間竟變成了蔚藍色的洶湧的海浪,兩行淚水便在章老漢黝黑的滿是皺紋的臉頰上曲曲折折地滑落下來。
章老漢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視線重又變得清晰了。他看見米粒翻滾的速度漸漸平緩下來,就好像魚蝦們在漁網裡經過一番拼命的掙扎之後終於筋疲力盡了一樣,鍋裡的稀飯已經慢慢變稠了,開始散發出一陣陣米粥的香氣。章老漢這才從爐灶前站起身來,回到裡屋去叫珍珠起床。
“遘點啊,通好起床嘍!”(到點了,該起床了!)爺爺推了推睡得正香的孫女兒。珍珠翻了個身,竟然沒醒。
“時間無咧早啊,趕緊起來洗頭面,食早頓。(時候不早了,快起來洗漱、吃早餐。)”爺爺又用力的推了推孫女,並提高了嗓音叫道。珍珠突然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迷迷糊糊地咕噥著說道:“爺爺,你又講閩南話了,要說普通話!”
“好好,爺爺忘了,你說的對,北京人聽不懂閩南話,所以要多練習說普通話。爺爺知道了,快起來洗臉喝粥吧,我們要早些出門。”
“知道了爺爺!”小姑娘一邊答應著一邊自己把被子摺疊好。
“爺爺,這米粥可真香啊,真好喝。我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米粥。”珍珠一邊唏噓的喝著米粥,一邊用剛剛睡醒時特有的暗啞的嗓音說道。
“好喝就多喝點,爺爺呀有一碗就夠了,剩下的都是你的。珍珠正在長身體,所以要多吃。”
“爺爺,你也要多吃點,多吃點就不會犯喘病了。”珍珠在說話可是嘴巴還在粥碗上,只是順著粥碗的邊兒斜視著看著爺爺說話,因此聲音聽起來嗚嚕嗚嚕有些怪怪的,爺爺忍不住笑了。
祖孫倆出門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爺爺輕手輕腳地開啟了院子的門,珍珠先出了門,爺爺緊跟著珍珠出來然後轉過身小心奕奕的把門關好。章老漢在關門的時候發現嶄新的油漆大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哪個淘氣的孩子在上面踢了一個腳印兒,在微微的晨曦裡隱約可見,就在右邊門環的下邊,看來還是個大孩子踢的,小孩子不可能踢得那麼高不是。
章老漢趕緊弓下腰,用自己的右手扯著衣袖把那個腳印兒抹掉了,又擔心沒擦乾淨,往後退了兩部,歪著頭又仔細的看了看,這才滿意。然後才放心的轉身拉起珍珠的手朝著衚衕口的方向走去。
此刻迷濛的晨霧中的龍口衚衕顯得那麼的安靜,清幽,實在太早了,就連衚衕裡那些一直習慣早起遛鳥的老人們都還沒出門呢,祖孫倆個深深淺淺細細索索的腳步聲便最先打破了龍口衚衕這清晨的寧靜。
李雲霜如往常一樣早晨6點半鐘準時起床,洗漱完畢以後出去買早點。買完早點回來梁渠才起床。趁著梁渠洗漱的功夫,李雲霜跑到中院去敲祖孫倆的房門,想看看他們起來了沒有,如果起來了,想給他們送些早點過來。可是敲了半天,裡面沒有任何動靜。李雲霜於是衝著屋子裡喊道:“章老伯,珍珠,起來了沒?”喊完了又側耳聽了聽,還是沒有動靜。李雲霜用手輕輕一拉,門沒有鎖。李雲霜站在門口探了探頭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把房門帶好,想回去吃早點了。可是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