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她癱坐在椅子上,唇角留下一抹譏諷一般的笑容。
諷這景國公府,諷大關氏,諷父母族親,亦是諷她自己。
廖姨娘注意到,小關氏的眼角已經通紅,一如她心中沁出來的那幾滴血。
今時今日,兩人身份地位截然不同,可有一些話,小關氏說得是對的。
這口氣,誰能嚥下?
廖家也是世代官宦,在京城這個地方,比不上皇親權貴,但也不是小門小戶。
她原本也可以和妹妹廖氏一樣,嫁個官家兒郎為正妻。
可她還是走錯了路。
因為她傻!
二八年華的閨中女子,聽信了男人的花言巧語,是她識人不清,是她一顆芳心錯付!
那人說,府中的大關氏是父母所娶,夫妻並未有深情,況且大關氏病重,別說是生下一兒半女,便是能活上五年十年,已經不易。
有惡疾、無子,七出之條佔了兩條,只是,國公府這樣的人家,是斷不會以此出妻,做下那等不近人情的惡事。
況且,既然做了夫妻,不管心中有情無情,也不會把人退回孃家等死。
入了景國公府,便是國公府的人,就算死了,也該受國公府的香火。
句句情真意切,句句站得住、立得穩。
當年,那人應過她,她入府雖為姨娘,可生下了兒子,是記在那個病重的大關氏名下的,若大關氏能熬過一年又一年,廖姨娘一輩子不能扶正,可這景國公府到頭來也是給了她嫡嫡親的兒子的,可若是大關氏病故,廖姨娘便也能夠扶正了。
誓言句句在耳,她仰慕那人風華,應下了這“權宜之計”,從側門入了這景國公府,替他生兒育女,替他打理十幾年的中饋內院,到頭來,全部都成空了。
那個半死不活的大關氏竟然生下了葉熙之和葉瑾之。
廖姨娘當時慌張過,可老公爺把安冉捧上了天,枕邊之人又句句掏心掏肺,她到底還是信了。
信這份情誼。
這份狗屁情誼!
她真的是瞎了眼啊,瞎眼叫人騙,是她蠢是她傻,男人的話怎麼能信呢?
可小關氏與她是不一樣的。
廖姨娘是飛蛾撲火,小關氏是躲無可躲。
誠如小關氏所言,她原本也應該嫁個如意郎君,即便不能像大關氏一樣成為一品、二品的誥命,但也是官家嫡妻,日子平順。
可是,大關氏死了,留下這一雙兒女,小關氏心不甘情不願地被父母逼著來“照顧”這兩個孩子,在老公爺夫婦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奶媽子,一個管中饋、照顧葉瑾之、葉熙之的奶媽子。
說白了,也就是比廖姨娘高階了那麼一點兒罷了。
這樣的處境,誰會認命?
小關氏想奮起一搏,想要打翻了那幾人的如意算盤,也是人之常情。
景國公府以為做妹妹的會為姐姐付出,卻是忘了,利益之前,親情本就薄成了一張紙,何況大關氏和小關氏的年紀相差了不止一輪,姐妹之間,能有多少感情?
廖姨娘倚著引枕,目光落在小關氏緊緊抿著的唇上,道:“沒錯,你咽不下這口氣,我也咽不下。”
小關氏的眸子動了動。
“只是,”廖姨娘話鋒一轉,“你是你,我是我,什麼是名正言順,什麼是不該屬於我的?
對,我蠢我笨,被那個男人騙得團團轉。
我最蠢的是當年毓之出生的時候,我沒有捨得讓他記在大關氏名下,老公爺提起來的時候,是我猶豫了,那時候大關氏還沒有懷孕、沒有生下熙之和瑾之,他們這家業可都要靠著毓之呢!
是我捨不得,是我一念之差!
若是他記在大關氏名下,即便是從我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大關氏死了,你進門了,毓之那幾年也不至於這麼辛苦!
我已經得不到當年應允給我的東西了,而你,你能翻身。
老公爺身子骨還不錯,你兒子是比熙之小,可老公爺不死、小公爺不死,這爵位如何,誰知道呢?
你孃家那兒……
你姐姐已經死了,人剛走的時候,你父母念著記著,等死了十年二十年了,你這個活人難道還比不過死人?
夫人,你可以等到那時候,你這口氣,終究還有順的時候。
至於我,我還是那句話,我幫不幫你,你都要與你死去的姐姐爭,你都不會為難毓之。
我躺在這兒就能看一出大戲,我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