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工智慧,能夠以不同於它的程式設計師所設定的思維模式進行獨立思考。換句話說,它擁有的資訊比我們提供給它的更多。這是了不起的成就,這是我們從一開始就追求的重大哲學突破。利用這個程式產生能夠獨立思維的新的程式——一個能夠想皮薩羅索所想的程式,而不是層層搬家,程式根據裡查森的設想來思維,而理查森的設想又來自於一些歷史學家對皮薩羅索思維方式的設想。”
“可不是。”坦納說。“這就意味著我們不僅僅是回收可以期望到,可以預見到的東西,還將有許多驚奇出現。我想,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終於獲得了成功。哈瑞,這也許是迄今為止人工智慧領域裡最重大的突破。”
坦納沉吟良久。
是嗎?他們真的成功了嗎?還有,如果他們成功了——此時,那人的眼睛正凝視著坦納,目光是如此鋒利,令他難以對視。片刻後,他把目光移開了。他的左腿開始顫抖,他不安地望著理查森。
“瞧那雙眼睛,盧。基督呀,它們有傷痕!”
“這我知道。是我自己設計的,從舊書籍裡得來的。”
“你認為這時候他在注視我們嗎?他能夠做到嗎?”
“他只是一個軟體,哈瑞。”
“當你擴大圖形的時候,他好像知道。”理查森聳了聳肩:“告訴你吧,他是一個十分出色的軟體,具有獨立意志,可以說他擁有電腦。不過,他的觀察力畢竟有限(奇*書*網*。*整*理*提*供)。我不認為他能看見全息影象庫之外的任何東西,除非我們輸入他能夠處理的資料,而現在我們還沒有這樣做。”
“你沒有把握嗎?”
“哈瑞,請講吧。”
“這個人率領50名士兵就征服了整個龐大的印加帝國,是嗎?”
“據我所知,是150名。”
“50名也好,150名也好,這有什麼關係?我要說的是,我突然感到不安。很長一段時期,我都以為這個專案不會有什麼收穫的,而現在,我卻突然覺得這個專案會產生我們駕馭不了的東西。我可不想你那些該死的模擬人中哪一個走出全息影象庫,來征服我們。”
理查森向坦納轉過身去。他的臉一陣紅,但卻嘿嘿地笑起來:“哈瑞呀,哈瑞!我的上帝,五分鐘前你還認為除了那個甚至連位都定不了的微小圖形外,我們一無所成。可現在你卻走向另一個極端,想像最糟糕的 ——”
“我看見了他的眼睛,盧。我擔心他的眼睛也看見了我。”
“你看見的不是真正的眼睛,你看見的不過是一個投影進全息影象庫的影象顯示程式。你瞭解這個原理就會知道該程式沒有視覺能力,只有我的吩咐,他的眼睛才會看你。而現在它們沒有看你。”
“但你能夠使它們看你嗎?”
“我想要它們看什麼,就能使它們看什麼。是我創造了他,哈瑞。”
“具有主觀意志,具有獨立性。”
“這次,你開始擔心的就是這些東西嗎?”
“一旦你們這些搞技術的人弄出殺人狂來,我就會挨頭刀的。這個能獨立行動的傢伙突然令我心神不安。”
“我仍然戴著資料手套,”理查森說,“我一動手指,他就會跳舞。記住,他不是真正的皮薩羅索,也不是弗蘭肯斯坦那個怪物。他只是一個模擬人,只是許多資料的組合,只是一束電子磁場脈衝,我動一下小指頭就能關掉。”
於是,理查森動了一根指頭,轉瞬之間皮薩羅索影象便從全息影象庫消失。裡面灰濛濛的霧團旋轉片刻,隨即呈一片白羊毛狀。頓時,坦納受到一種負罪感的震撼,彷彿他剛剛命令處決了那個身穿中世紀鎧甲的人似的。
理查森又動了動手指,只見色彩閃過影象庫,皮薩羅索再次出現了。
“我很想知道,”坦納憂鬱地說。沉默片刻後,他又說:“你覺得自己好像上帝嗎?”
“像上帝?”
“你注入了生命。不管怎麼說,是一種生命。但同時,你還注入了自由意志。這就是實驗的目的嗎?在就是你所謂的獨立意志、獨立行為嗎?你試圖再創造一種人腦——也就是說重新創造——這種大腦能夠以獨特的方式進行思維,能夠對環境做出獨特的反應,這種反應不必是它的設計師所能預見的,事實上幾乎不可能預見,而且不必是令人滿意的,不必是有益的。而你卻不得不冒這個風險,正如上帝,一旦賦予了人類自由意志,他就知道他將不得不目睹他的創造物行使自由意志時犯下種種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