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而假寐,私念其故,若有告餘者曰:“汝唯多學而識之,望道而未見也。不一於汝,而二於物,故一鼠之齧而為之變也。人能碎千金之壁,而不能無失色於破釜;能縛猛虎,而不能無變色於蜂蠆,此不一之患也。言出於汝,而忘之耶?”
餘俯而笑,仰而覺。使童子執筆,記餘之作。
從這篇幼年的文章裡可以看出,蘇軾絕非一個死板迂腐的學究,對於世態人情,乃至於從世態人情上引申出深刻的哲理,蘇軾是深有心得的。因此,當蘇軾踏上官場以後,他不是不懂“為官之道”,而是把官場看得太透,把那些爭名逐利之輩看得太透,他們的一舉一動乃至微妙心態蘇軾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只有一點,就是蘇軾決不同流合汙,只是為國為民著想,為正義著想,而不去屈就阿附。
在全國選拔進士的會考中,蘇軾以《刑賞忠厚之至》的論文獲得了歐陽修等主考官的高度讚賞,在這篇文章裡,他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愛國愛民之心,並言辭鏗鏘,文氣充沛,尤其是能不拘古法,活用典故,更使審卷官們驚喜不已。歐陽修見卷獨佔鰲頭,便想評為第一,但又怕這卷子是自己的學生曾鞏所為,評為第一會被人猜說,就判為第二,等開三蘇石刻像
了封,才知是蘇軾的試卷。在禮部進行的口試複試中,蘇軾以《春秋對義》獲第一名。
後來,歐陽修在讀蘇軾的感謝信時,十分感慨地說:“捧讀蘇軾的信,我全身喜極汗流,快活呀快活!此人是當世奇才,我應當迴避,放他出人頭地。請大家記住我的話:三十年後沒有人會再談起我!”當時,歐陽修文名滿天下,天下士子的進退之權也全操於歐陽修一人之手,歐陽修這麼一句話,蘇軾之名頃刻間傳遍全國。“出人頭地”這一成語,也就是從這裡來的。
在歷任鳳翔籤判等幾任地方官以後,蘇軾在宋神宗熙寧二年(公元1069年)又回到了開封,仍“入直史館”供職。在神宗的支援下,王安石準備實施新法,這樣,在朝廷之上,就形成了###和舊黨兩個派別。舊黨是反對變法的,其代表人物是司馬光,司馬光不僅是一位聲望很重的###名臣,還是一位大學者,重要的史學著作《資治通鑑》就是在他的主持下編寫的。###是堅決主張變法的,其首領是宰相王安石,王安石也是一位學者、詩人。由於當時王安石急需選拔支援新法的人,一些見風使舵的勢利之徒趁機而上,騙取了王安石的信任,如謝景溫、呂惠卿、曾布人被提拔上來。王安石的這種急不擇人的做法,不僅使蘇軾遭受了殘酷的迫害,對他自己來說,既種下了導致變法失敗的禍根,又使他個人遭受到了這幫小人的諂害。王安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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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通權術的千古名人(2)
王安石是文學家、政治家、改革家,但後世對其爭議極大,“三言”中就有《拗相公飲恨半山腰》一篇,專門詆譭王安石及其改革。是王安石出了毛病,還是後人出了毛病,值得深思!
對於這“兩黨”,蘇軾在個人感情上並無偏好,他同司馬光的交往很深,關係很好;對王安石,他與之同出於歐陽修之門,也能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因此,在這兩派勢力之間,蘇軾決不會因為感情去偏向任何一方。即使蘇軾對一方有著感情,他也不會因為私人感情而去掩蓋自己的真實觀點,說出違心之論。
在神宗的支援下,王安石率領新進之人,氣勢很盛,在經濟、文化等方面都要一改舊制,推行新法。但蘇軾覺得王安石不論在具體的改革措施還是在舉薦人才方面,都有許多不妥之處,不利於社會安定、經濟發展,也不利於朝廷的團結,所以,他對王安石持激烈反對的態度。對於王安石廢科舉、興學校的改革措施,尤為不滿,他上書神宗說:“選拔人才的方法,在於瞭解人才;而瞭解人才的方法,在於能考察人才的實際情況,看其言辭與行為是否統一……希望陛下能夠考慮長遠的事情、大的事情,不要貪圖改變舊法,標新立異,亂加歌頌而不顧實際情況。”神宗聽了蘇軾的話,覺得有一定的道理,便又召蘇軾詢問說:“今天的政令得失在什麼地方呢?即便是我的過失,也請你指出來。”蘇軾說:“陛下是個天生的明白人,可以說是天縱文武,不怕遇事不理解,不怕不勤懇,不怕做事沒有決斷,怕的是想急於把國家治理好,辦事太急,太容易聽別人的話,提拔官員太快。希望陛下能採取安靜沉穩的態度,等待人、事之來,然後再慎重處理。”
神宗聽了,覺得蘇軾對當時情況的看法很有道理,就採納了他的建議,沒有批准王安石廢科舉、設學館等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