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人都認識他,她在雪具大廳或者是餐廳也聽過有人討論他——
大多數人叫他“北哥”,有人雖然不知道緣由卻也跟著趙克煙他們喊“狗哥”,還有人叫“阿皎”,甚至少數人已經開始叫他“皎神”。
皎神。
他只在崇禮待了一個半雪季而已。
毫不知情的大龍跟姜冉介紹起了北皎——
據說北皎在整個崇禮玩兒刻滑的圈子很出名,起因是在那個幾乎固定了生態結構的技術滑行圈中,從上個雪季開始突然闖入了一匹孤狼。
說他是孤狼一點不誇張,剛開始他誰也不認識,也不屑認識誰……某天抱著一塊紅樹突然就出現了,然後悶頭滑。
這人不跟人交流也不成群結隊扎堆出現,絕大多數情況自己吃飯,自己刷卡進雪場,自己在纜車上拿著影片看,十天裡大概能有一天和趙克煙出現在一起,但話也不多,一趟纜車最多問一個動作上的問題。
問完就閉麥,一個字不多廢話。
然後半個雪季過去,他幾乎已經比雪道上絕大多數的人滑的要好,此時還是沒人和他有交流,但是那時候刻滑圈已經開始有人討論他,每天早上,總會有人在群裡說,“那個滑紅樹貼bc貼紙的又在山頂雪場,頂門進的,跟我一纜車”。
剛開始,大家叫他“滑紅樹的”。
後來,開始有人試圖跟他搭訕,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北皎。
北皎不混圈,不八卦,進步飛快。
而對於大部分男人來說,他們再怎麼玩的花裡胡哨,他們就是打心眼裡願意和在自己玩兒的領域裡強的那幾個人做朋友——
所以在第一個雪季快要結束時,已經越來越多的人,會在雪道上和北皎打招呼。
“他都不一定認識他們,但別看他好像總是冷著一張臉,人還是挺有禮貌的,”大龍笑著說,“我也喊過他,他是會理的。”
姜冉:“……”
這驕傲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但凡聽得懂自己的名字的靈長類,哪怕是動物園裡的猩猩聽得懂自己的名字,你喊它它也會抬頭理你一下?
姜冉抬起手沒說話,只是顯得不太熱情地“嗯”了聲。
山下纜車站人很多,等她再看過去的時候,北皎已經站到了排隊的最末端。
她回頭時,他的板立起來,手肘搭在固定器上,下午的天氣不太好,一切都是灰濛濛的,彷彿給人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陰鬱。
他不知道是今天出門太著急還是怎麼的,沒戴護臉也沒有雪鏡,臭著張英俊的臉蛋就站在那,冷冰冰的。
然而就算這樣,姜冉還是看見在他身後有三個女生竊竊私語明顯在討論他,只是其中一個躍躍欲試,幾次抬頭看他的神情,始終遲疑著始終不敢上前。
然後大概過了五分鐘,姜冉他們終於刷卡進了纜車站,纜車站裡也是站滿了人,大家都在有秩序的排隊上纜車。
姜冉他們站在纜車站偏前的位置等待,一輛空的纜車轉到面前,她把板放進纜車的放板那處,踏進纜車坐穩。
沒有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她挑眉,喊了聲“阿龍”,回過頭,卻發現纜車外的光被立在纜車門前、手裡拎著紅樹的身影堵的嚴嚴實實。
她剩餘沒說的話全部堵死在喉嚨裡。
緩緩睜大眼。
下一秒,那高大的身影手一抬,單手將那塊紅樹擺在了姜冉的馬赫正對面的插板槽中,兩塊同品牌、不同型號的滑雪板平行擺放,板面上,bc限量版貼紙反射著雪地的熒光——
他一腳踏入纜車,整個纜車都輕微搖晃了下。
姜冉坐著,他站著,他居高臨下,睥睨眾生般垂眸看著她。
短暫的沉默對視,他一步向前,除他二人外無一外人的纜車內,他挨著她坐下來。
而此時纜車已經在纜車站走了小半圈。
門馬上就要關了。
姜冉抬眉看向站在纜車外面,猶猶豫豫像是震驚又像是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大龍。
他拎著雪板跟著纜車小跑了兩步,又看看插板槽,最後看纜車裡的姜冉,和北皎——
“阿龍?”姜冉又喊了一嗓子。
被叫到名字的人看似有些著急,伸了伸脖子,一副想上不敢上的模樣。
真的很離譜。
姜冉恨鐵不成鋼地望著纜車外的少年,這時候清晰地聽見身邊的人嗤笑一聲,好似不屑。
長腿懶洋洋地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