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貴跟著來了一句:“聽到了?欽差大人說了,不唱戲膽唱‘胡鬧’!”
眾大笑。
凌樞拉下了臉,輕蔑地說:“麻大人,你真是可以啊,你是憑什麼混到現在這個官位的?啊?”
“呃,是,是……”麻三貴不知何故,緊張得笑不是哭不是,就在凌樞要笑之際,麻三貴陡然間一個“通天噴嚏”朝對面的凌樞直射而去……
這不是一般的噴嚏,見了凌樞的臉上連鼻涕帶口水的那一片贓物,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有在場的人全都怔住了,李禪實在憋不住,撲哧笑了出來,笑是能傳染的,聞之有笑聲,全場笑聲轟然而起。
“笑,笑什麼!”凌樞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你們的哪根筋亂了!”殊不知,他臉上的贓物還掛著呢。
眾人憋住了笑。
凌樞感覺到了臉上有異物,順手一抹,糊塌塌一手全是,眼前頓時一黑,身子搖晃起來。
眾官員嚇得手忙腳亂,一湧而上,“凌大人!”“大人!”地亂喊一氣。
6
揚州府大門外,被逮住的百姓們坐在由將士們持槍把守的圍子裡,黃慎也在其中。
一個官員站在高臺上:“你們都聽著,把寫字的犯人交出來,你們就可以回家了。要不然,你們受罪的日子在後面……”
街道各個出路口,跑來了聽說家人被逮捕的親人們。
一個白髮老人在場外淒厲地嘶喊著:“靈兒——”
叫靈兒的小青年看見了披頭散髮的母親,激動地站起來狂應了一聲“娘——”從場子裡往場外跑去。他剛剛跑到場子邊,就被持槍的兵卒一槍刺中了大腿。靈兒砰然倒地,鮮血從傷口處淌了出來。
躲在人群裡觀看情形的板橋內疚地合上了眼。
靈兒母呼喊著奔進場子,被兵卒粗暴地用長槍砸了出去。
場子裡、場子外大亂。
御林軍中的一位校尉拔出了長劍:“不許亂動,誰動拿誰開刀!”
從大門外看了情勢的師爺洪達跑回議事廳,見焦急萬分的盧雅玉不停地踱著步,腳步連忙放輕了,謹慎地蹭了上去,瞞了真情說:“大人,小的看過了,老百姓被圍上了,但沒出大事。”
“嗯。”盧雅玉稍稍鬆了一口氣,繼而問道,“凌大人他真的沒回驛館?”
“沒回。他在看戲,看得一身是勁。”洪達轉動著小眼珠進言道,“大人,小的想出一個辦法,可以找到罪犯……”
盧雅玉盯視著他,說道:“說說看。”
洪達說:“只要把場子裡會寫字的人召到大堂上,一個一個讓他們寫出字來,不就行了嗎?”
盧雅玉內心裡十分矛盾,那幅字寫出了他心坎裡想說的話,這不是一般百姓可以寫出來的。查出來了,害了一個棟樑之材;不查吧,欽差那頭他怎麼矇混得過去……
“你說這樣行嗎?”洪達盯著走神的盧雅玉問道。
“啊,啊。”盧雅玉回過了神,“你接著說下去。”
“小的說完了。”洪達說。
盧雅玉含糊地笑道:“按你說的去做,萬一場子裡的人一個不是怎麼辦?”
“說的也是。不過,為了平息這場風波……”洪達想著說,“即使場子裡的一個也不是,那也得找出一個來。要不,這事收不了場啊!“”
盧雅玉陰陰地笑著瞅了一眼跟隨自己多年的師爺,陡然覺得陌生了起來。心想這傢伙夠歹毒的,收回了視線道:“讓師爺費心了,盧某日後定當感謝。”
洪達卑恭地說道:“小人能為大人分心解憂,就是萬幸之至,哪敢言得承謝。大人,我這就去安排。”
“師爺且慢。”盧雅玉皺了下眉頭說:“容我再考慮一下。”
入夜,揚州府門前的場子周圍,燃起了幾個大火堆。一群兵卒從吊打人的吊架上卸下了被打得死去活來的百姓,另一批又被拖了上去。鞭抽如雨,硬骨氣的揚州百姓就是不求饒。
黃慎被架了上去。將官捏著黃慎的嘴巴:“你象個書生,說,是不是你?”
黃慎笑了一下:“天下的書生多了,個個都能寫!”
將官一個巴掌掌了過去。“給我狠狠地打!”
鞭聲響過,黃慎身上就是一條裂衣傷肉的長痕!站在場外的板橋無法忍受眾人為他遭罪,從圍觀的人群中跑了走。金農、汪士慎追趕了過去,一把拉住他。
“你要幹什麼?!”金農急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