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什麼?”魚青竺雙手抱懷,等著她解釋。
“煮芋泥飲子需要茶葉。”
“你先前並未言明。”魚青竺移步到另一個儲物櫃前,抬手開啟身前的淺灰色瓷瓶的瓶蓋,側頭道,“布囊裡的茶還沒有殺青②,我存著一些舊茶。”
遲棠知道大褚的殺青工藝多采用蒸青的方式,易存留茶葉的苦澀,煮甜口的芋泥飲子自然不合適。因而她扯出一抹誇張的笑容,顯然是有求於人的語氣,“青竺,我想要尚未經過殺青的茶葉。”
魚青竺不解:“為何?殺青和乾燥至少兩個時辰,待你煮好茶飲,做好茶果子,恐怕太陽都落山了。”
“我只需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只能蒸出茶葉,須得烘乾。”魚青竺夜觀天象,曉得今日天晴,才讓茶鋪掌櫃送來兩斤茶葉,原本打算早些時間殺青,這會兒應該攤在後院晾曬烘乾,奈何有事耽擱了。
“交給我,讓你瞧瞧新鮮的殺青工藝。”遲棠一把抱起布囊,大步走向灶頭。
“你······”
魚青竺餘音未絕,眼見整袋茶葉被遲棠倒進鐵鍋,她想說什麼,可是話在唇邊繞,硬生生給對方憋了回去。
“青竺,添柴。”遲棠洗淨雙手,站在鐵鍋前,朝她揚了揚秀眉,笑容莞爾。
“做什麼添柴?”魚青竺嘟囔著走近,看她用雙手翻動著茶葉,眉頭霎時蹙緊,“你不怕將茶葉燒壞麼?”
“所以翻炒必須快速。”
魚青竺終於說出掛在嘴邊的話:“一兩銀子,我待會兒記賬。”
遲棠分神與她閒談:“你不擔心我還不上銀錢?接近四十兩,不是小數目。”
魚青竺瞪她一眼:“兩月之期,還不上就把你賣給嘉州的寶月樓。”
“寶月樓?”
魚青竺抿了抿唇,補充:“姿色不錯,興許可以賣個好價錢。”
遲棠聽懂寶月樓為何地,知道她開玩笑,故作心酸道:“你怎麼捨得?”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魚青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毛瞬間炸起:“我,我哪裡不捨?過幾日到了嘉州,便去寶月樓打聽價錢。”
遲棠輕笑,忽然瞅見茶葉邊緣微微泛黃,即刻提醒:“青竺,退兩根柴。”
“哦。”
遲棠不再接話,專注翻炒和揉搓茶葉,魚青竺靠坐在灶前,瞧著她認真的模樣,不知想些什麼,又漸漸失神······
***
不到半個時辰,遲棠將炒制的茶葉舀出大半放置在鋪著竹紙的竹籃裡放涼。而後捻了數根茶葉,用開水洗去殘渣,沖泡,招呼魚青竺過來品茶。
魚青竺纖白的右手輕抬,接過茶杯,瞧著眼前不似大褚點茶風格的茶水,微微蹙眉,卻聽對方解釋:“粗茶淡飯,這是簡易的吃茶方式,你且嚐嚐。”她半信半疑,低頭靠近杯口,便聞到茶葉的清香,竟比平日茶湯的香氣濃郁,流連於鼻息間,長久不散,忍不住呷了兩口,只覺口齒生香,既有茶味兒,苦澀味卻比茶湯淡了少許。恍惚間,灰青色的茶杯不知不覺見底。
遲棠連忙問她:“吃得慣麼?”
魚青竺囁嚅著嗯聲,將茶杯塞給她,扭頭走出東廚,不多時端著往常磨茶和點茶的器具折回,只說,“你忙你的,我也試試新鮮法子。”
隨後的時光,遲棠煮茶飲,做茶果子,魚青竺則在她身旁磨茶,點茶,再品茶,唇角的笑容也愈發燦然。待磨好整整一罐茶粉,灶臺前忙碌的人終於停歇,揩了揩額角的薄汗,轉頭低聲喚她:“遲棠。”
揉搓麵糰的遲棠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