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帶上我們向煤窯的方向跑去,我們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樣傷心,但是她哭,我們也跟著哭了起來。到了家裡的煤窯後,我見到原本是洞口的地方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片凹陷下去的泥土,有很多人正在邊上揮動著鋤頭拼命地挖。我當時想,是誰把那個洞口移走了?是爸爸嗎?我向四周看了看,邊上有許多象母親一樣哭泣著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而山下火把的光芒閃爍不停,又有不少人正在趕來,但是我沒有看到父親。我把目光轉回母親和姐姐弟弟的身上,見她們還在哭,雖然仍然不知道原因,我還是又跟著她們哭了起來,直到睏意上湧,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下午時,洞口終於被挖開,有幾個人進去了一陣後,便陸續從裡面抬了人出來,被抬出來的人一動不動,全身都是煤渣和血,那時候我知道他們全都死了,雖然我從沒看見過死人。被埋在下面的共有12個人,被抬上來後,排成了一路,我既害怕又好奇的仔細看著,結果在第9個人上,我看見了那具屍體就是我的父親,在我看到父親的同時,母親象狼一樣嚎叫一聲便倒了下去……”
楊偉終於抬起了頭,雙眼紅腫,目光茫然地掃了我和林箐一眼,又望向屋外的天空,聲音低沉:“也許你們會以為這場惡夢到那時已結束了,可惜,那才僅僅是個開始。”
林箐這時也是淚流滿面,再次勸楊偉:“你就別說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好嗎?”
楊偉沒有理林箐,點燃支菸,長吸了一口,卻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咳了一陣,他又接著開始敘述:“死難的的另11個人家中都把責任推到了父親頭上,說他不顧生產安全強迫工人下井。當事人全都在事故中死去,沒有人知道真相如何,只知道是瓦斯爆炸,或許真的和父親有關吧,因為他那天喝醉了酒。接下來的是賠償問題,死難者的家裡人毫不客氣的將我家中的東西搬運一空,所有的現金還有存摺也全都被人拿走,就連那些和這事毫無關係,以前一見到我們兄妹就塞糖果,親熱得不行的鄉鄰也加入了轟搶,甚至還有我家的親戚也在其中……”
楊偉譏諷地笑笑:“他們拿走了所有值錢和不值錢的東西還不解氣,又將我家才修建好的房子也推倒了,我那才6歲的弟弟還沒來得及跑出很遠,便被一大堆磚塊壓在下面,我母親大聲求著人們救我弟弟,但是沒人理睬她,許多人還反過來威脅說不會就這樣算了,必須還要補償他們損失,否則不會放過這幾個小兔崽子。他們說的小兔崽子,自然就是我們幾姐弟了。我母親哭著帶了我們幾個一塊塊的搬開磚石,在眾人的圍觀下將弟弟救了出來,那時候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我們又搬回了那座破木板房裡,幸好那房子太舊,就算拆掉那些木板也只能做柴燒,也因此使我們還剩下了一個家。母親不是本地人,而父親那一系的親戚也沒有人出面來幫我們一把,父親的屍體是母親帶著我們親手埋下的,沒有棺材,也沒有壽衣,因為沒錢去買,家裡也沒有東西去換錢,就連被推倒房子的磚頭都被人一塊不剩地拉走……我弟弟一直都沒有起床,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被壓壞了脊椎,這一輩子是永遠也不可能站起來的了。我們全家一下子從天堂裡掉入了地獄,以前愛跟著我們的小孩開始欺負我們,再沒有人給我們糖果吃,也沒有人來家裡殷勤的串門,不光是那樣,我們甚至差點沒有飯吃,更別說去上學了。有天晚上,母親哭著對我們說:‘如果不是看你們還小,四伢子又癱了,我真想去陪你們爸爸,現在我該怎麼辦啊?’我們那時候只知道抱住母親放聲大哭。”
“奇怪的是下一個學期開學那天,母親突然讓我去上學,並且給了我學費,我不知道她從哪兒弄來的錢,但是可以讀書我真的很高興,什麼都沒有問,背了以前的破書包,在兩個姐姐羨慕的眼光中飛快地向學校跑去……不過,我沒想到學校裡也不是一片淨土,不光是老師瞧我不起,就連以前玩得最好的朋友也不再和我往來,還不時有人罵我雜種,說我是破鞋的兒子……”
我與林箐聽到這裡幾乎是同時“啊”地叫出聲來,我有點明白楊偉的媽媽是怎麼弄來的錢了。林箐哭泣著搖頭說:“楊偉……楊偉你不要說了,我不敢聽,我不要聽下去了!”說完起身抱著磊磊快步跑到了陽臺上。
楊偉對林箐的離去恍如未覺,繼續說:“有一天我回家比較早,兩個姐姐都到山上砍柴去了,才進入家裡,我就聽到母親房裡有動靜,我走過去推了推門,發現從裡面閂上了,一時好奇,我搬了條凳子爬上外面的窗戶向房裡面看,結果……我看到房裡母親光著身體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我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