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直說好,好完唸了一串兒長佛,許是覺著力量不夠,又感謝了一堆道君。
謝完,她就看到七茜兒提著水桶進了西屋,上了西屋的炕,她還撩起外袍,直接從裡面的襖子上撕下一大塊,就著大炕就擦了起來。
哎呀!這就是個不會過的!咋能不愛惜衣裳呢,老太太本來想罵,可她不敢。
可是不敢說吧,她又過不去心裡的疙瘩,好半天兒她才期期艾艾的說:“你,你咋撕衣裳呢?我那邊有抹布啊,你這孩子也是個不會過的。”
真不識得誇獎!
七茜兒倒沒反駁這話,她就撩著衣裳走過去,指著一片破衣角對老太太說:“您拽拽。”
老太太伸出手輕易一拽,那衣角就撕開了。
“呦,這都朽爛了。”
七茜兒撇嘴點頭:“恩,爛了。”
說罷她還支起自己露腳蓋的鞋兒笑,這鞋也爛了。
老太太心裡心疼,想起王氏那張錙銖必較的臉,又氣又憋屈的好半天兒,才說:“就不該給他們那麼些!最好讓他們餓死才好呢……只苦了你了啊。”
七茜兒渾不在意的道:“不苦,正好把前十幾年把一輩子的苦嘗完了,我覺著我以後就是甜了,不是這樣我也來不了咱家不是?”
這招人疼的!
老太太使勁拍打了一下七茜兒,也不等她說什麼,就大手一揮道:“可不是!不就是幾件衣裳,有什麼啊!我那家裡還鎖著兩匹好緞子呢,細布也有,我給你裁一塊兒大的去……”
嗨,也不等明兒了,老太太說完,翻身就出去了。
七茜兒看著老太太的背影久久不語,她知道自己從此能過好了,只是沒想到,這老太太竟能這般好。
沒多久的功夫,老太太便鬼鬼祟祟,肚子鼓鼓囊囊的捧著一個粗瓷碗就進來了。
進了屋,就笑眯眯的對七茜兒說:“妮兒,趕緊來,咱家今早喝麵湯,我把砂鍋底兒給你撈來了,喏,稠噠噠的趁熱喝。”
七茜兒接過碗,看著碎米里飄著幾根雜合面的湯,這碗沉重,其中滋味難以表述。
老太太還表功呢:“你喝啊,我跟你說,我捧碗出來的時候,給她氣那~樣!我才不怕她呢,這是我兒拿命換的糧食,我想吃就吃!她能咋樣!”
看著七茜兒咕咚咕咚一氣兒喝完,老太太這才笑眯眯的問:“香吧。”
哎,香呢,真香!多少天沒吃熱乎東西了。
“香!”
七茜兒點頭,又把碗遞迴給老太太。
老太太接過,就用指頭在碗底碗邊劃拉一圈兒,又把指頭放在嘴巴里裹了一下。
其實這就是她嘴巴里省出來的,喬氏一粒米都不會多放。
老太太撩起衣裳,取出芋頭幹嚼吧著抱怨道:“咱家就一個制飯的砂鍋兒,明兒要是有口富裕的鍋兒,我就跟你一堆吃,我把我口糧取來,也省的看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兒的。”
老太太這一提醒,七茜兒忙活的手便歇了,鍋啊,有啊~好些呢。
看她這腦袋!真是鎖眼都鏽死了,不是老太太提醒,老些事兒她算是忘乾淨了。
老太太看她不動彈,便伸手拍了她一下,表功般說:“來,妮兒,奶給你看個好東西,你保準沒見過。”
說完,她這才從懷窩裡拽出兩塊窄面土染的家織布。
她把布面在炕蓆上鋪開,愛惜的來回摩擦摩擦,抿抿邊角後才道:“這色兒陳的給你做裡面的襖兒,這塊水蔥色兒的,給你做夾襖,你看好不好啊?”
好啊,怎麼不好呢。
這就給衣裳了?
兩輩子自己管著自己,還是頭回有人給衣裳。
七茜兒看看那布,吸吸鼻子道:“好啊,真好啊。”
老太太看她要哭,便趕忙哄著:“不哭啊,咱寬心,明兒就給我妮做新衣裳啊,妮兒,你說咱倆以前從沒見過,你說咱娘們咋就這麼投緣呢?”
她抬手摸七茜兒額頭上的發簾子,也不知道咋的眼淚就出眶了:“別說……你還真像你姑,最像你小姑,這眉眼兒一樣式的……人給點好就掉眼淚。”
如此,這一個真老太太,一個假小媳婦便抱頭哭了一場。
等到哭完,七茜兒便拉著老太太的胳膊說:“奶!咱有鍋啊,好些鍋呢。”
老太太沒聽明白,就啊了一聲兒。
七茜兒笑眯眯的掰著指頭說:“霍老爺家,那是給前面皇爺家看了幾代莊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