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過這些銀子最後多數都變成了各處的行宮、園子,既不能生利,也不能強國,可以想見,直到清朝覆滅,這昭信股票裡的“昭信”二字到底是變成了笑話,公債有借無還,那就不是公債了。
現在,清朝已經滅亡,共和政府建立,也要發行公債了。
清廷昭信股票的前車之鑑不遠,袁大總統也不得不謹慎從事,先命唐紹儀和楊度跟洋人銀行商議商議,看看能不能由外國銀行擔保此次公債的發行,昨天他們已與上海公共租界的幾家大銀行進行了磋商,今天又與上海法租界的幾家大銀行舉行了會議,收穫多少是有一點的。
外國銀行的經理都表示,如果共和政府願意拿出鹽稅、厘金抵押的話,他們完全可以為中國的共和政府擔保此次公債發行,甚至可以拿到外國去發行,前提是本國政府不干涉。
雖然交涉一切順利,但是唐紹儀和楊度還是輕鬆不起來,坐在馬車裡,兩人都是眉頭緊皺,半天沒有說話。
唐紹儀特意吩咐車伕將馬車從外灘繞上一圈,一來是呼吸幾口江風帶來的新鮮空氣,二是看看黃浦江上的風景,舒緩一下鬱積在胸中的塊壘。
其實現在的黃浦江上也沒什麼好看的風景,江上除了洋人的船隻之外,剩下的中國船隻大多都是破破爛爛的帆船,船工、縴夫也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和那些衣著鮮亮的洋人船員一比,直讓人感到這國力的巨大差異和國民生活的無比艱辛。
“皙子,清廷的洋務運動前前後後幾十年的忙碌,到頭來還是南柯一夢啊。”
看著江面上一艘緩緩駛過的招商局輪船,唐紹儀長嘆一聲,向船尾飄揚的那面五色旗望去,一股莫名的傷感襲上心頭,目光收了回來,看了眼同樣落寞的楊度。
“少川兄,你怎麼變得如此悲觀了?這可不像你啊。”楊度也是苦笑。
“人總是會變的,時變事變人也變,以前做大清國的官的時候,經常打交道的都是官場上的人物,現在革命既起,少不了跟南方革命黨打交道,這才明白,官場上人的想法和在野人士的想法那就是南轅北轍。”
“所以才需要一個國會麼,調和、中庸,這才是治國之道。其實說到底,無論是官場中人還是在野人士,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無不是在為自己奔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明白了這個道理,就明白這世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紛爭了。”
說到這裡,楊度話鋒一轉,問道:“少川兄,聽說你要加入同盟會?”
唐紹儀先是一愣,繼則點了點頭,說道:“你訊息倒是靈通。”
“項城是否知道?”
“知道,我已拍了電報,項城知道同盟會拉攏我的事。”
“加入同盟會也好,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為項城做個耳目。”
見楊度如此領會自己的意思,唐紹儀只好適時的結束這個話題,他之所以加入同盟會,固然是同盟會拉攏的緣故,但說到底,是他對憲政精神的讚賞和議會政治的嚮往,與袁世凱的態度倒是關係不大,袁世凱預設最好,即使他不同意此舉,自己也絕不會看他的臉色行事,兩人固然是多年的老朋友,可是這並不能改變人各有志的現實。
“不知熊秉三(熊希齡)何時才能趕到上海,當年他在奉天做過財政監理,熟悉這方面的事務,財政上的事情還是由他來辦為好,你我都是外行,在這財政問題上幫不上項城的忙。”唐紹儀轉了話題。
“前段日子他還忙交通銀行的事情,項城命他全權主持公債發行事宜之後,他還要交卸銀行的差事,估計還要等上幾天才能動身南行,等他過來主持,咱們就不必濫竽充數了。”
“交通銀行由誰接手?”
唐紹儀追問了一句,其實公債的事情他並不十分清楚,袁世凱給他的任務只是協助楊度和熊希齡,一旦熊希齡到了上海,這公債的事情就不歸他插手了,等制憲會議結束,唐紹儀還必須立即動身北行,去參與中日交涉,就“蘄州事變”的善後問題為袁世凱出謀劃策。
“聽說是梁翼夫(梁士詒)。”楊度說道。
“若是公債發行順利,這民國的第一任財政總長恐怕非熊秉三莫屬了,財政總長,這擱前清時候,那就是戶部尚書啊。當年他參與創辦長沙時務學堂,參與戊戌變法,差一點就搭上性命,如今回首往事,只怕也是唏噓不已吧。”唐紹儀感慨道。
楊度只是苦笑,當年譚嗣同、唐才常等人創辦長沙時務學堂,他也曾入學就讀,熊希齡也是他的恩師,說起來,他的新政思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