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他看不起別人的見識,總以為別人的眼光不如他,這是趙振華最大的缺點,但是也必須承認,這個剛愎自用同時也是趙振華取得成功的根本,沒有這種惟我獨尊的決絕,趙振華絕不會成為一言九鼎的人物。人們總是樂於追隨那些意志堅定的人,若論意志堅定,趙振華是這種人,孫先生也是這種人,但是相比審時度勢的孫先生,趙振華的賭性太強,自我意識太強,這樣一個政治強人,隨時都會將整個國家帶進危險之中,也正因此,我在經過仔細的考慮之後,最終決定遠離趙振華,重新追隨孫先生,我認為,只有孫先生才是建設憲政的最好領袖。”
“哦?這麼說,你也認為趙振華的成功來自於他的那種頑固性格?”
熊成基又問,說實在的,對於胡漢民對孫先生的評價,他是不太贊同的,如果沒有果斷的性格,孫先生怎麼可能一遍又一遍的不顧實力對比之懸殊而發動反清起義呢?
“算是吧。如果一個人優柔寡斷的話,他絕不會取得成功,趙振華的果斷性格使許多追隨他的人信任他,甚至是迷信他,這種迷信將對他的崇拜推至極點,也正因此,當他宣佈總統訓政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反對他,即使是那位號稱‘民國彌衡’的章太炎,也只能在報紙上含沙射影一番,而就這還捱了揍。亂世之中,豪傑之輩往往都具有果斷的性格,但是真正能夠成功的人卻極少,現在不比古代,列強勢力太強,一個不小心就是國家前途的萬劫不復,也就是趙振華敢在這個時代不斷的冒險,偏偏他又能取得一次又一次冒險的成功,這種情況之下,國民自然會將他視作救星,現在想動搖他的統治,確實非常不易,除非國際局勢發生劇烈變化,而趙振華又出現政治或者軍事上的重大失誤,否則的話,就連我們同盟會也不可能打倒他。”
“不要說是同盟會了,便是那些所有的小黨派聯合起來,恐怕也不是趙振華的對手。當年,如果陶先生沒有遇刺身亡的話,或許尚可用陶先生的威望壓制趙振華的野心,但是既然陶先生已死,那麼,也就沒有人能夠從組織上限制他的權力和野心了。”熊成基嘆了口氣。
見熊成基似乎仍是念念不忘陶成章遇刺案,胡漢民也只能在心裡嘆息,他當然清楚,陶氏遇刺案牽涉面廣,不是陳其美一個人可以擔待得起的,但是既然熊成基已經被趙北逼到了同盟會這條船上,那麼,這以前的過節自然也就需要輕輕揭過去,不然的話,又怎麼能團結起來呢?聯合陣線那幫政治投機客組成的政治聯盟尚且知道團結,同盟會又為什麼要將值得團結的人推到別處去呢?
“味根,我知道你對陶先生遇刺案耿耿於懷,可是既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而且兇手都被同盟會開除會籍,那麼,你又何必抓住不放呢?同盟會過去是一個大雜燴,什麼樣的人都有,出現幾個自行其事的人又有什麼奇怪的呢?也正是因為看到同盟會過去成員的雜駁,孫先生才決心徹底的改造這個政治組織,將其變成一個擁有強大戰鬥力的政黨,此次我們趕去蘇門達臘,不正是為了這個目的麼?”
說到這裡,胡漢民話鋒一轉,又道:“味根,此次去蘇門達臘,正是當地局勢搖搖欲墜之時,如果局勢變化,我們未必不能從中施展身手,另創一個局面。”
“你的意思是……利用當地華人和華僑與土人之間的矛盾?”
熊成基一愣,他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如果不是胡漢民現在向他透露的話,他或許還以為此去蘇門達臘只是建立同盟會總部呢。
“過去的兩年時間裡,趙振華一直在蘇門達臘上下其手,忙得不亦樂乎,我們冷眼旁觀,原來只是以為他是想將南洋的局面攪渾,然後渾水摸魚,可是現在我們才發現,趙振華野心極大,他似乎是想在蘇門達臘策動一場華人與土人之間的慘烈衝突,並從中漁利。由此,也可看出趙振華賭性之大,冒險慾望之強。南洋是歐洲列強的殖民地,是歐洲強國的後院,趙振華利用歐戰之際在南洋大肆搗亂,卻不怕因此惹惱歐洲列強,往好處說,這叫‘雄才大略’,往爛處說,這叫‘不知天高地厚’,萬一因此招致列強軍事報復,恐怕就要上演當年‘庚子國變’的慘劇了。”
胡漢民越說越激動,如果不是甲板上還站著別的乘客的話,他或許已經破口大罵了。
確實,在一些同盟會幹部看來,趙北在南洋的行動無疑是在挑戰列強的殖民利益,他們雖然並不贊同趙北的做法,但是如果能夠利用一下南洋的局勢的話,他們倒是並不反對。
亂中取勝,這個道理許多人懂,而且趙北似乎也正是這個理論最好的實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