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轉身去找錢,嘴裡嘀嘀咕咕說道,“很可愛的。舒姝可喜歡了,剛剛還逗著玩呢。”
顧亦城愣了一下,問道,“你說誰?”
大媽回頭看了他一眼,答非所問道,“你說你要一隻?”
“不是。你剛剛說誰?誰喜歡來著?”
“我有說誰嗎?”大媽一副不知所謂的表情,眼神忽然越過他,笑眯眯地朝著他身後點點頭道,“舒姝,怎麼又回來了?”
顧亦城覺得自己在聽見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的瞬間,腳趾頭都變得緊繃,接著身後傳來柔柔的聲音,“大媽,能幫我兌點零錢嗎?”
“行行。”大媽笑開來,注意力卻沒有從顧亦城身上轉移,“你說你要一隻兔子?”
顧亦城有點哭笑不得,實在佩服這位店主大媽的執著與答非所問,窘迫的點了點頭,自行從門板上取走一隻兔子,偷偷瞄了瞄身邊的女孩。她今天穿了件簡潔的米白色連衣裙,長長的頭髮披散開來,小小的臉,像是兩年前那個女孩,又不太像。其實,對於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除了她的名字,顧亦城根本記不清楚對方的摸樣。那天很多細節,他已強迫自己遺忘。可是女孩在水裡拼命撲騰的摸樣,驚恐的眼神,以及散開來漂在水面上烏黑的長髮,總是不經意的出現在他夢裡。
雖然他母親江蓉不止一次告訴他:這女孩最後獲救了,她沒事,她還活著,而且毫髮無損。可是,他還是從母親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種資訊,也許大人們在說謊。他心存疑慮,不安,內疚,但同時又沒有勇氣去確認,他怕真相會不堪。
如今,這女孩真的在站在他前面。她沒事,她還活著,她真的毫髮無損。顧亦城懸了兩年的心在這一刻終於落下,慢慢笑開。
舒姝掏錢時,包裡的水彩畫不小心被抽了出來,剛好落在顧亦城腳下。她彎腰去撿,顧亦城先她一步撿了起來,他瞅了眼畫稿,低著頭將畫稿遞還給她。她接過說了聲:謝謝。他忙撇過頭去,不敢與她直視。
接著,顧亦城也從她波瀾不驚的神情中領悟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舒姝壓根就沒認出他來。這樣的領悟讓顧亦城稍微有點失落,說不出是啥滋味,胸口悶悶的,堵得慌。他在極度內疚與不安中飽受良心的譴責,原來當事人不但沒事,甚至還沒當回事,他不是傻瓜是什麼?
恰好此時,慢吞吞踩著螞蟻的程寒終於爬了上來,嚷嚷道,“顧亦城,快把你的魚拿走。”
顧亦城跑過去,拿過魚簍,魚在魚簍裡撲騰幾下。
程寒問,“你提的什麼?”
“兔子,剛買的。”
“天,你不會是想烤兔子吃吧?”
“去你的,我今天只烤魚吃。”
兩人說笑著經過舒姝身邊,顧亦城忍不住回頭去看。
天與地彷彿被金色的薄紗覆蓋,她站在銀杏樹下,忽然朝他這邊看了過來,樹影藏匿起她的表情,遠遠的看去像綠葉間夾著的微黃葉子,彷彿眉黛間的點綴,帶著些許落寞和些許悲涼。
風吹雲動,樹葉間發出“簌簌”的響聲。
顧亦城想,大約又起風了吧。
不一樣的人生(上)
託唐家的福,初一開始,舒姝成了省重點中學A中的學生。
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姓張名燕,女的,四十多歲至今未婚,人相當的勢利。
她的熱情,只會無私奉獻給班裡父母是高官或比較有錢的那些孩子。假如沒有當高官的父母也沒錢,但只要成績好,總體來說她還是溫柔的。但如果既無權又無錢,倒黴的成績又不好,毫無疑問這樣的孩子便是她刁難的物件。其實,老師偏愛成績好的學生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但是這位張燕老師刁難成績差的學生卻是出了名的刻薄,甚至可以用變態來形容。比如,你專注的看著黑板聽她講課,她會說,“你一直看著黑板幹嘛?為什麼不記筆記。”當你小心翼翼抄著筆記,她又會說,“你一直記筆記有什麼用?認真聽課才是硬道理。”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舒姝剛入學那時,第一個教師節,羅琳沒有為她準備送給老師的禮物,她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第二天,上數學課時,張燕提著一大袋糖來到教室,挨個挨個的派發。當發到舒姝這裡時,張燕說,“這是給關愛老師的同學的回禮,教師節沒有送禮的同學,就不發糖了。”然後,直接從她面前走過。
周圍的同學紛紛投來目光,竊竊私語起來,舒姝頓時臊紅了臉。無論是張燕不屑的神態,還是鄙夷的譏諷,都讓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