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各個角落都投射來刺探和警惕的目光,不過當他們看到我雖穿著一身價值萬金的名貴服飾,臉上卻帶著一種暴發戶特有的驕橫跋扈的表情時,敵意立刻削減到了最低點。當然能夠臻達這種效果,衛昌黎絕對功不可沒。因為他老人家無論穿著多麼奢華,都掩蓋不住骨子裡透出的那股桀驁不遜的強盜霸氣,對於一名居然沒眼光到聘用悍匪做保鏢的土財主,眾人自然而然也就產生了幾分輕蔑之心。
我得意洋洋地一一回望那些目光的主人,碰到儀表堂堂、風度不凡的公子,就鼻孔朝天地哼一聲算是打過招呼,遇到年輕貌美、身段窈窕的名嬡,就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大色狼模樣,盯著人家的豐滿曲線猛瞧,頃刻間引得漫天白眼,無形中我變成了一個神憎鬼厭的惡棍。
對眾人此等反應,我感到非常滿意。正所謂“小隱於野,大隱於市”,最高明的隱藏方法可不是找個犄角旮旯躲起來,讓誰都找不到你,而是大搖大擺地混跡在人群中,讓每個人都看到你,卻誰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因為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在十數雙鄙夷和藐視的目光裡,我大模大樣若無其事地坐到了賭檯東側的一張空位上,衛昌黎則一臉我不認識他的表情,離我老遠躲到一旁找酒喝去了。我暗感好笑,心道:“這樣也好,省得你待會兒上場,把籌碼都輸給別人幫倒忙。”
正思忖間,只見負責發牌的紫衫女郎鮮花盛放般嫣然一笑,問道:“小女子施施,這位爺面生得緊,不知如何稱呼,可是要參加賭局嗎?”
這時恰值上一場賭局剛剛結束,下一場賭局尚未開始的間隙,施施話音才落,頓時引得適才聚精會神賭博的七人,也紛紛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旁若無人地哈哈大笑道:“本大爺姓金,雙名少昊,來自高唐帝國庫州島。美人兒說得不錯,俺千里迢迢趕來正是因為聽說凌雲城的科斯塔遍地黃金,故此特意準備了上千條麻袋前來裝錢回家過年的。”
施施聽罷忍俊不住掩口失笑,其餘眾人也俱都把這名粗俗不堪的漢子,當成了從高唐帝國庫州島某處鄉下跑來的土財主,渾然不知眼前這個大言不慚的“小丑”,竟然是位吃人不吐骨頭的混世魔王。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待眾人笑夠了,施施盡職盡責地問道:“金爺,您知道這裡玩紙牌的規矩嗎?”
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嘴裡卻誇誇其談道:“啊,紙牌的規矩……嘿嘿,俺在老家的時候經常玩的,不過咱們兩地的規矩可能不盡相同,那就麻煩美人兒再講一遍好了。”
施施當即娓娓動聽地把這裡玩紙牌的規矩簡略地講述了一遍。
我不聽不知道,聽過才發現原來他們的玩法和普通賭場裡的玩法居然相差甚遠。普通賭場裡玩的是從深紅大陸傳過來的五十二張牌的西方玩法,而他們玩的則是三十二張牌的東方玩法,實際上還是牌九那套規矩,只不過把比較容易作弊的骨牌,變成了每場都可更換一副新賭具的紙牌罷了。
紙牌成長方形,長基本上是寬的二倍,因而一張牌也是由上下兩部分組成。每一部分的牌面點數,都是一個骰子的點數拼成的,而且其顏色也和骰子相同。也就是說,一張紙牌的點數是由兩個骰子的點數構成,其中點數最少的是地牌兩點,最多的是天牌十二點。
眼下這種玩法,就是要比個位的點數大小,即九點最大,零點最小,如果點數相同則再比十位數,沒有十位數的成對者勝。而每副牌共計三十二張,其花色用個口訣概括就是“天地人鵝四大將,三長四短五雜牌。”,分別代表各自不同的點數。
它們是兩個六點的天牌,兩個一點的地牌,兩個四點的人牌,上一下三的的鵝牌;兩個五點的梅花,兩個三點的長三,兩個二點的板凳;上六下五的虎頭,上四下六的屏風,上六下一的么六,上五下一的燈籠,以上所有牌成對出現,共二十二張牌。另有五雜牌包括雜九(上三下六或上五下四)、雜八(上五下三或上六下二)、雜七(上五下二或上三下四)、雜五(上二下三或上四下一)以及對猴(上二下四的猴臉、上一下二的猴頭,兩者可以組成一對威力無窮“至尊寶”點數最大,但若拆開來,不過一個三點,一個六點)。
等我回憶完數年未曾沾手的牌九規矩,一旁早有人不耐煩地道:“老兄,這裡是賭場不是學堂,如果你不懂的話,請下去弄懂了再上來玩。難道還要我們七人浪費時間等你一人不成?”
我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那名坐在正對面的紈絝子弟後,最後向施施問道:“每注需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