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開支,另一方面也是為給孩子找個伴兒。夏踐石讓早早和一個住院多年,患白血病的少女,同住了一間病房、那個姑娘叫花鼓,此刻也睡得沉沉。
房門無聲地推開了,走廊裡的燈光像冰凍的桔子汁,淡淡地彌散開。把稀薄的光環打在孩子們的臉上。
卜繡文站在門口,看到女兒蜷在雪白的被子裡,紙片一樣單薄。許久未見了。孩子靠輸入別人的血,居然好像還長高了一點點。特別是她的五官。已漸漸長開,由很緊湊的娃娃臉,變成清秀的瓜子臉。有了少女嬌美的輪廓。只是她更加蒼白了,嘴唇幾乎毫無血色,雪花石膏一樣,緊緊地閉合著。
卜繡文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想觸控孩子光滑的額頭和柔軟的頭髮,她還想吻吻她的嘴唇,用自身的溫度溫暖她的夢鄉……
卜繡文剛想俯下身,薄護士拉了她一把說:“不要吵醒了孩子。”
卜繡文伸在半空的手,就乖乖地縮回了。
“讓我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裡吧。”卜繡文可憐巴巴地哀求著。夏早早的一隻胳膊露在被子外面,蠟一樣。
薄護土心想,這樣呆下去,不定卜繡文還會提出什麼要求,就說:“那你就放吧。只是我們馬上要走了。”
卜繡文如遇大赦,趕緊撲上前去,輕輕地輕輕地把孩子的手托起來。一絲一絲地往被子裡移動,彷彿一件玉雕。
夏早早微微動了一下。
薄護主轉身走了。
卜繡文倒退著挪出了門,眼睛痛得要滴出血來。
剛一出門,卜繡文就倚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面色如紙。
“你怎麼了?”薄護士吃了一驚。
“我……還好……我們回去吧……謝謝您……”卜繡文掙扎著說。
薄護士不敢怠慢,架著卜繡文就往外走。
“唷!夏早早的這位遠方親戚這是怎麼了?我看孩子的病一時半會倒還沒有什麼,只是親戚本人的病倒要好好看看了。”值班護士說。
“這我自會料理的。今天的事可別跟別人說啊,要不以後有了好事,我也不想著你了。”薄護土叮囑道。“
“放心吧。”值班護土應遵。目送著薄香萍和那個奇怪的女人走出大門,護士想起又該巡視病房了。
她躡手躡腳地挨個病房檢視著。
第十九章
回春醫院血液病房。
“花鼓姐,你昨夜睡得好嗎?”早上,趴在被窩裡的夏早早,下巴頦枕在白色布枕上,悄聲問。
花鼓原是個鄉下姑娘,到城裡後幹過許多活,最後落腳在一家做保姆,乾得很盡心。主人家允諾她,再過幾年,待自家的孩子送了幼兒園,資助花鼓上個夜校學電腦培訓什麼的。前程光明,花鼓幹得更賣力了,卻沒想到得了重病。主人家有錢,還挺仁義的,知道她父母困難,就把醫藥費都包了下來,送她進了醫院。沒想到這一住,就是幾年。幸好主人資產豐厚,保花鼓衣食無憂。花鼓久病成醫,為自己成為醫院最古老的病人而洋洋自得,打發寂寞時光的方法,就是探索一切他人的病情。去粗取精去偽存真,透過自己的分析,如同石膏能把斷了的骨頭接上,她能把任何人的病情,整得一清二楚。她最近從別的病區轉來。
“自打進了醫院,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人都說醫院是養人的地方,我看哪,是害人的地方。輕病能養重,重病能養死。太吵了,哼,我在主人家,有一個十平方的僕人間。僕人間和狗窩挨在一塊,錯了錯了,那不叫狗窩,叫寵物房……雖說背陰,可寬敞安靜,氣派著呢……”花鼓撅著厚嘴唇說。
夏早早嘆了口氣,她幾乎不敢想自己在家中的日子是什麼樣的了。她沒心思聽花鼓的豪華僕人間。
自己家原來也是有僕人的,但隨著媽媽到國外給自己找藥,爸爸就把僕人辭退了。為了給自己治病,家中再也用不起僕人了。她現在關心的只是一件事。問道:“半夜的時候,花鼓,你看見什麼沒有?”她小心翼翼,主要是拿不準自己是想得到肯定還是否定的答案。
“在這兒,除了板著臉的醫生護士,你還能看見誰?除了活人,大概就是鬼了。”花鼓齜牙咧嘴地做了一個怪臉。
夏早早反倒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說:“原來是鬼。”
花鼓一下子來了興致,蹦起來說:“你真的看見鬼了?在哪裡?什麼樣?個高嗎?怎麼不叫醒我,讓我也開開眼?”住院的日子很單調,巴不得來點刺激。
夏早早說:“哪有什麼鬼啊,昨天半夜裡我見到了薄護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