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入宮,與約皮囊一枚,曰:“為吾遺漢皇帝。”約辭而歸,謂約曰:“劉郎後年來必見過,當以小女相妻。”約歸,置皮囊於機上。俄而蘇,使左右機上取皮囊開之,有一方白玉,題文曰:“猗尼渠餘國天王敬信遮須夷國天王,歲在攝提,當相見也。”馳使呈聰,聰曰:“若審如此,吾不懼死也。”及聰死,與此玉並葬焉。
時東宮鬼哭;赤虹經天,南有一歧;三日並照,各有兩珥,五色甚鮮;客星曆紫宮入於天獄而滅。太史令康相言於聰曰:“蛇虹見彌天,一歧南徹;三日並照;客星入紫宮。此皆大異,其徵不遠也。今虹達東西者,許洛以南不可圖也。一歧南徹者,李氏當仍跨巴蜀,司馬睿終據全吳之象,天下其三分乎!月為胡王,皇漢雖苞括二京,龍騰九五,然世雄燕代,肇基北朔,太陰之變其在漢域乎!漢既據中原,曆命所屬,紫宮之異,亦不在他,此之深重,胡可盡言。石勒鴟視趙魏,曹嶷狼顧東齊,鮮卑之眾星布燕代,齊、代、燕、趙皆有將大之氣。願陛下以東夏為慮,勿顧西南。吳蜀之不能北侵,猶大漢之不能南向也。今京師寡弱,勒眾精盛,若盡趙魏之銳,燕之突騎自上黨而來,曹嶷率三齊之眾以繼之,陛下將何以抗之?紫宮之變何必不在此乎!願陛下早為之所,無使兆人生心。陛下誠能發詔,外以遠追秦皇、漢武循海之事,內為高帝圖楚之計,無不克矣。”聰覽之不悅。
劉粲使王平謂劉乂曰:“適奉中詔,雲京師將有變,敕裹甲以備之。”乂以為信然,令命宮臣裹甲以居。粲馳遣告靳準、王沈等曰:“向也王平告雲東宮陰備非常,將若之何?”準白之,聰大驚曰:“豈有此乎!”王沈等同聲曰:“臣等久聞,但恐言之陛下弗信。”於是使粲圍東宮。粲遣沈、準收氐羌酋長十餘人,窮問之,皆懸首高格,燒鐵灼目,乃自誣與乂同造逆謀。聰謂沈等言曰:“而今而後,吾知卿等忠於朕也。當念為知無不言,勿恨往日言不用也。”於是誅乂素所親厚大臣及東宮官屬數十人,皆靳準及閹豎所怨也。廢乂為北部王,粲使準賊殺之。坑士眾萬五千餘人,平陽街巷為之空。氏羌叛者十餘萬落,以靳準行車騎大將軍以討之。時聰境內大蝗,平陽、冀、雍尤甚。靳準討之,震其二子而死。河汾大溢,漂沒千餘家。東宮災異,門閣宮殿蕩然。立粲為皇太子,大赦殊死已下。以粲領相國、大單于,總攝朝政如前。
聰校獵上林,以帝行車騎將軍,戎服執戟前導,行三驅之禮。粲言於聰曰:“今司馬氏跨據江東,趙固、李矩同逆相濟,興兵聚眾者皆以子鄴為名,不如除之,以絕其望。”聰然之。
趙固郭默攻其河東,至於絳邑,右司隸部人盜牧馬負妻子奔之者三萬餘騎。騎兵將軍劉勳追討之,殺萬餘人,固、默引歸。劉頡遮邀擊之,為固所敗。使粲及劉雅等伐趙固,次於小平津,固揚言曰:“要當生縛劉粲以贖天子。”聰聞而惡之。
李矩使郭默、郭誦救趙固,屯於洛汭,遣耿稚、張皮潛濟,襲粲。貝丘王翼光自厘城覘之,以告粲。粲曰:“徵北南渡,趙固望聲逃竄,彼方憂自固,何暇來邪!且聞上身在此,自當不敢北視,況敢濟乎!不須驚動將士也。”是夜,稚等襲敗粲軍,粲奔據陽鄉,稚館穀粲壘。雅聞而馳還,柵於壘外,與稚相持。聰聞粲敗,使太尉範隆率騎赴之,稚等懼,率眾五千,突圍趨北山而南。劉勳追之,戰於河陽,稚師大敗,死者三千五百人,投河死者千餘人。
聰所居螽斯則百堂災,焚其子會稽王衷已下二十有一人。聰聞之,自投於床,哀塞氣絕,良久乃蘇。平陽西明門牡自亡,霍山崩。
署其驃騎大將軍、濟南王劉驥為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衛大將軍、齊王劉勱為大司徒。
中常侍王沈養女年十四,有妙色,聰立為左皇后。尚書令王鑑、中書監崔懿之、中書令曹恂等諫曰:“臣聞王者之立後也,將以上配乾坤之性,象二儀敷育之義,生承宗廟,母臨天下,亡配后土,執饋皇姑,必擇世德名宗,幽閒淑令,副四海之望,稱神祇之心。是故周文造舟,姒氏以興,《關雎》之化饗,則百世之祚永。孝成任心縱慾,以婢為後,使皇統亡絕,社稷淪傾。有周之隆既如彼矣,大漢之禍又如此矣。從麟嘉以來,亂淫於色,縱沈之弟女,刑餘小丑猶不可塵瓊寢,汙清廟,況其家婢邪!六宮妃嬪皆公子公孫,奈何一旦以婢主之,何異象榱玉簀而對腐木朽楹哉!臣恐無福於國家也。”聰覽之大怒,使宣懷謂粲曰:“鑑等小子,慢侮國家,狂言自口,無復君臣上下之禮,其速考竟。”於是收鑑等送市。金紫光祿大夫王延馳將入諫,門者弗通。鑑等臨刑,王沈以杖叩之曰:“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