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證了嗎?”
“大概莫里森從什麼地方搞到了吧。不過我相信,不論根據英國法律還是法國法律,我都是合法結婚者。我深信不疑,老弟。我反正有préfet的檔案。”
“那不行!你還是在英國重新結婚吧。埃梅常去普雷斯特漢德羅馬天主教堂,是吧?”
“對。她太好了,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干涉她的宗教信仰。”
“那麼你們就在兩頭舉行婚禮,既去埃梅去的教堂,也去她住得那個教區裡我們的教堂,”羅傑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就太麻煩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會有不必要的開銷,對不對?”奧斯本說道,“你別管我們的事好不好?我和埃梅都不是無賴之徒,結了婚不算數,不認我們婚姻的合法性。如果孩子是個男孩,我父親死了,我也死了,那我相信你會為他主持公道。我相信你和我相信我自己一樣,老弟!”
“可是連我也死了呢?像你說得,馬上把現有的哈姆利家成員來個大犧牲。到時誰當男性繼承人?”
奧斯本想了片刻。“大概是愛爾蘭的哈姆利家一員吧。那一家好像很貧困。也許你是對的。不過何必把前途說得這麼慘淡?”
“法律教人要對這些事情做長遠考慮,”羅傑說道,“所以我下星期去倫敦時就到埃梅那兒去,趕在你來之前把所有必要的事宜安排妥當。我看安排妥當的話你會高興些。”
“我只要有機會見見我那小婦人就高興,這還多虧了你。可你到倫敦有什麼事要幹?我要是有錢像你這麼到處轉轉該多好,免得永遠關在這座煩悶的老房子裡。”
奧斯本有時候愛用埋怨的口氣拿他的處境和羅傑比,忘記了各人的處境都是各人的性格品德所致,也忘記了羅傑從自己的收入中拿出相當大的一部分用以維持嫂子的生計。不過奧斯本這種胸襟狹窄的想法如果明擺在自己的良心面前,他就會捶胸頓足,大叫“我不對”,悔恨之心不亞於任何人。只是他太懶,沒勁頭保持著獨立的良知。
“要不是有事非去不可的話,”羅傑說道,臉一紅,好像怪他花了別人的錢而不是花自個兒的錢一般,“我就不該考慮去倫敦的事。霍林福德少爺寫信給我,他知道我一門心思要找工作,也聽到有一份他認為適合於我乾的差事。他的信在這裡,你不妨看看。不過信中也沒有說定什麼事。”
奧斯本看完信,還給羅傑。沉默了一會兒後他說:“你為什麼要賺錢?是我們佔你的太多了嗎?我真是無地自容。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只盼給我找個職業,我明天就上班幹。”他說得好像羅傑責備了他一般。
“我的好老兄,腦袋裡別這麼亂思量!我總歸得為自己做點什麼,所以一直注意著找機會。再說,我想叫父親把他的排水工程幹下去,這對他的身體和精神都有好處。如果我能墊付一部分必要的資金,等他和你能還本時付給我利息不就行了。”
“羅傑,你是咱家的頂樑柱,”奧斯本嘆道,頓時大受感動,佩服兄弟的行為,忘了再跟他比。
於是羅傑前往倫敦,奧斯本隨後也去了,三個星期來吉布森一家便沒見這兄弟倆的人影。不過海浪一波接一波,生活一事連一事。被大家稱謂“那家人”的一家子又來托爾斯莊園度秋假,於是莊園上又賓朋滿座,霍林福德鎮的兩條街上又到處可見莊園上的僕人,莊園上的馬車,莊園上的特製號衣,和過去幾十個秋天裡所見的景象一樣。
於是日子一天天迴圈往復。吉布森太太發現能有機會往莊園上跑要比羅傑的來訪更叫她激動。奧斯本·哈姆利來訪的次數比羅傑更少,也就更沒意思了。辛西婭對這個了不起的大戶人家還懷著昔日的反感,那時候他們看重她母親,太輕視她。她多少認為當年都怪這家人,害得她經常見不上母親的面,在她小小年紀渴望得到疼愛的日子裡卻沒人管。再說,她想念她那個奴隸,雖說她喜歡羅傑還不到羅傑喜歡她的千分之一,但她畢竟發現有這麼個人陪伴不失為樂事一樁。這個人她極為尊重,總的來說也受到人人尊重,還唯他是從,她有什麼願望,不用多說他就高高興興照辦。在他的心目中,她的話全是珍珠或寶石,她的一舉一動都極其高雅,她至高無上地統治著他的思想。她身上毫無謙遜的天性,但她並不愛虛榮。她受崇拜受慣了,如果因客觀環境的緣故再沒有受到崇拜,她就若有所失。伯爵和伯爵夫人,霍林福德少爺,哈里特小姐,眾老爺眾小姐,特製號衣,華麗衣裳,幾袋子野味,騎馬聚會的頻頻傳聞,在她看來一概無足輕重,不能喝羅傑不在一事相提並論。然而她還是不愛他。不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