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森先生再婚,還問她為什麼不主動造反。
儘管家裡有這麼個伴兒,搞的花樣也多,相處得愉快、有意思,但莫莉還是牽掛著哈姆利一家。假如哈姆利家有個女主人的話,她很可能會收到許多條子,從而得知不少現在無法得知的詳細情況。現在哈姆利莊的情況由她父親去一趟後壓縮性地總結幾句,況且自從她父親的那位親愛的病人去世後,他就只偶爾去去而已。
“對!老鄉紳大變了樣。但他身體比過去好了。他和奧斯本之間是有些沒有挑明的疏遠,這能從他們的沉默和舉止侷促中看出來。但局外人看他們還是很友好——無論如何不失和氣。老鄉紳將一如既往尊重奧斯本,還是他的繼承人,還是他們家族的代表。奧斯本看上去氣色不佳,他說想換換環境。我覺得他是厭倦了家裡的單凋無聊的氣氛,要麼是心煩家裡鬧得不和睦。不過他對他母親的去世很傷心。很奇怪,他和他父親同遭此損失,為什麼不能和好如初呢。羅傑已經走了,去了劍橋——參加數學優等學位考試。總的來說,那裡的人和地方面貌都變了,這倒也合乎自然。”
她父親每次從哈姆利回來講到的那邊的情況,總結起來,大致如此。不過每一次結束時都有問候莫莉的口信。
每次吉布森先生說劍奧斯本悶悶不樂時,吉布森太太便插話評論,通常這麼說:
“我的天啊!你何不請他來這裡進餐?可以安安靜靜地吃頓便飯。廚娘完全可以勝任。我們大家都穿黑色或淡紫色衣服,他就不會以為這是熱鬧聚會了。”
吉布森先生對這些建議沒有怎麼注意,聽了只搖搖頭。時至今日,他對妻子已經習慣了,認識到他自己沉默才是上策,可以預防沒完沒了的無謂爭吵。可是吉布森太太一見辛西婭的美貌,心裡就受震動,每次一震動,就覺得叫奧斯本·哈姆利先生來安安靜靜地和大家吃頓便飯,開開心懷,是一條越來越可取的建議。直到現在,見過辛西婭的人只有霍林福德的女士們和教區牧師艾什頓先生——這個單身老頭沒什麼希望,女兒等於叫他白看。那麼如果有個漂亮女兒除了些老太太外再沒人欣賞,養她又有什麼用呢?——辛西婭自己對這個話題似乎毫不關心;她母親不住地念叨在霍林福德哪些熱鬧是能搞成的,哪些熱鬧是搞不成的,她聽了也很少理會。她倒施展能耐迷住了兩竹布朗寧小姐,按理說她應該使出這樣的本領去討奧斯本·哈姆利的歡心,或者去討好任何一位年輕的家業繼承人才對。其實,她根本不用花氣力,只順著她的天性,便能吸引住每一個與她有交往的人。她花氣力要乾的倒像是要控制自己對別人的吸引,還和她母親的話語與興致對抗——經常如此,對抗的方式是少說話,給她臉色看——不管她母親是虧待她還是疼愛她,她都對抗。莫莉都覺得吉布森太太可憐,她好像無力對自已的孩子產生任何影響。有一天辛西婭看出了莫莉的這個想法。
“我不好,這我早對你說了。不知怎麼的,我無法原諒她。我是個小孩子時,本該與她相依為命,她卻不管我。還有,我上學期間幾乎聽不到她的訊息。我知道是她擋住不讓我來參加她的婚禮。我見過她寫給弗萊希埃太太的信。要讓孩子長大後對父母服氣,孩子就必須由父母帶大。”
“儘管孩子可能知道父母有差錯,”莫莉答道,“孩子也應該避諱不提,儘量忘掉這些差錯。”
“應該歸應該。可你難道不明白我是在義務和‘應該’的圈子外長大的。愛,我就愛我這個樣,小寶貝,我永遠也變不好的。”
第二十章 吉布森太太的客人
一天,傭人通報普雷斯頓先生前來拜訪,真是大大出乎莫莉的意料。吉布森太太和她正一塊兒坐在客廳裡,辛西婭不在家,到鎮上買東西去了。這時門開了,通報了客人的姓名,接著走進來一個年輕人。他一進來似乎引起了一陣慌亂,是什麼原因莫莉就不明白了。他進來剛神態輕鬆自信,和他在阿什科姆老宅上接待她和她父親時模一樣。他穿著騎裝,又因為剛剛進行了戶外運動,顯得英姿勃發。然而吉布森太太一見他,平展的眉頭微微一皺,接待他的態度也比她平時待客的態度冷淡得多。但這裡頭仍然有一定程度的焦慮不安,叫莫莉頗覺得奇怪。他進屋時,吉布森太太正在她那從不停歇的編織架邊忙。不知怎麼地,她站起來接待他時,打翻了她那籃子刺繡用的絨線:莫莉要幫她收拾,她不許,非要親自把所有的線團全部撿起,這才請她的客人坐下。他站在那裡,帽子拿在手中,裝出一副對收拾線團很感興趣的樣子,其實莫莉敢肯定他沒那份心思。撿線團的這一會兒時間裡,他那雙眼睛在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