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4)

好點不敢喝酒,推辭了。牌既不散場,老船伕又不想即走,順順似乎並不明白他等著有何話說,卻只注意手中的牌。後來老船伕的神氣倒為另外一個人看出了,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老船伕方忸忸怩怩照老方子搓著他那兩隻大手,說別的事沒有,只想同船總說兩句話。

那船總方明白在看牌半天的理由,回頭對老船伕笑將起來。

“怎不早說?你不說,我還以為你在看我牌學張子!”

“沒有什麼,只是三五句話,我不便掃興,不敢說出。”船總把牌向桌上一撒,笑著向後房走去了,老船伕跟在身後。

“什麼事?”船總問著,神氣似乎先就明白了他來此要說的話,顯得略微有點兒憐憫的樣子。

“我聽一箇中寨人說,你預備同中寨團總打親家,是不是真事?”

船總見老船伕的眼睛盯著他的臉,想得一個滿意的回答,就說:“有這事情。”那麼答應,意思卻是:“有了你怎麼樣?”

老船伕說:“真的嗎?”

那一個又很自然的說:“真的。”意思卻依舊包含了“真的又怎麼樣?”

老船伕裝得很從容的問:“二老呢?”

船總說:“二老坐船下桃源好些日子了!”

二老下桃源的事,原來還同他爸爸吵了一陣才走的。船總性情雖異常豪爽,可不願意間接把第一個兒子弄死的女孩子,又來作第二個兒子的媳婦,這是很明白的事情。若照當地風氣,這些事認為只是小孩子的事,大人管不著,二老當真歡喜翠翠,翠翠又愛二老,他也並不反對這種愛怨糾纏的婚姻。但不知怎麼的,老船伕對於這件事的關心,使二老父子對於老船伕反而有了一點誤會。船總想起家庭間的近事,以為全與這老而好事的船伕有關。雖不見諸形色,心中卻有個疙瘩。

船總不讓老船伕再開口了,就語氣略粗的說道:

“伯伯,算了吧,我們的口只應當喝酒了,莫再只想替兒女唱歌!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你是好意。可是我也求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以為我們只應當談點自己分上的事情,不適宜於想那些年青人的門路了。”

老船伕被一個悶拳打倒後,還想說兩句話,但船總卻不讓他再有說話機會,把他拉出到牌桌邊去。

老船伕無話可說,看看船總時,船總雖還笑著談到許多笑話,心中卻似乎很沉鬱,把牌用力擲到桌上去。老船伕不說什麼,戴起他那個斗笠,自己走了。

天氣還早,老船伕心中很不高興,又進城去找楊馬兵。那馬兵正在喝酒,老船伕雖推病,也免不了喝個三五杯。回到碧溪岨,走得熱了一點,又用溪水去抹身子。覺得很疲倦,就要翠翠守船,自己回家睡去了。

黃昏時天氣十分鬱悶,溪面各處飛著紅蜻蜓。天上已起了雲,熱風把兩山竹篁吹得聲音極大,看樣子到晚上必落大雨。翠翠守在渡船上,看著那些溪面飛來飛去的蜻蜓,心也極亂。看祖父臉上顏色慘慘的,放心不下,便又趕回家中去。先以為祖父一定早睡了,誰知還坐在門限上打草鞋!

“爺爺,你要多少雙草鞋,床頭上不是還有十四雙嗎?怎麼不好好的躺一躺?”

老船伕不作聲,卻站起身來昂頭向天空望著,輕輕的說:

“翠翠,今晚上要落大雨響大雷的!回頭把我們的船繫到巖下去,這雨大哩。”

翠翠說:“爺爺,我真嚇怕!”翠翠怕的似乎並不是晚上要來的雷雨。

老船伕似乎也懂得那個意思,就說:“怕什麼?一切要來的都得來,不必怕!”

第八章

二十

夜間果然落了大雨,夾以嚇人的雷聲。電光從屋脊上掠過時,接著就是訇的一個炸電。翠翠在暗中抖著。祖父也醒了,知道她害怕,且擔心她著涼,還起身來把一條布單搭到她身上去。祖父說:

“翠翠,不要怕!”

翠翠說:“我不怕!”說了還想說:“爺爺你在這裡我不怕!”訇的一個大雷,接著是一種超越雨聲而上的洪大悶重傾圮聲。兩人都以為一定是溪岸懸崖崩塌了,擔心到那隻渡船會壓在崖石下面去了。

祖孫兩人便默默的躺在床上聽雨聲雷聲。

但無論如何大雨,過不久,翠翠卻依然睡著了。醒來時天已亮了,雨不知在何時業已止息,只聽到溪兩岸山溝裡注水入溪的聲音。翠翠爬起身來,看看祖父還似乎睡得很好,開了門走出去。門前已成為一個水溝,一股水便從塔後嘩嘩的流來,從前面懸崖直墮而下。並且各處都是那麼一種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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