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的鄰居也不可去貪圖他的母牛、他的妻子、他的碑文或公驢。
“或是他的母驢,”勃克·穆利根接著說道。
“溫和的威爾遭到了粗暴的對待,”溫和的貝斯特先生溫和地說。
“哪個威爾呀?”勃克·穆利根親切地打了句諢,“簡直都摻混不清了。”
“活下去的意志,”約翰·埃格林頓用哲理解釋道,“對威爾的遺孀——可憐的安來說,就是為了迎接死亡的遺囑。”
“安息吧!”斯蒂芬禱告說。
當年雄心壯志何在?
早已煙消雲散。
“儘管你們證明當時的床就像今天的汽車那樣珍貴,而床上的雕飾也令七個教區感到驚異;卻不能改變她——那蒙面皇后穿著青衣僵硬地挺在那次好的床上這一事實。在晚年,她跟那些傳福音的打得火熱——其中的一個跟她一道住在‘新地’大宅,共飲那由鎮議會付款的一夸脫白葡萄酒。然而,他究竟睡在哪張床上,就不得而知了。她聽說自己有個靈魂。她讀(或者請旁人讀給她聽)他那些沿街叫賣的廉價小冊子。她喜歡它們更甚於《溫莎的風流娘兒們》。她每天晚上跨在尿盆上撒尿,馳想著《信徒長褲上的鉤子和釦眼》以及《使最虔誠的信徒打噴嚏的最神聖的鼻菸盒》。維納斯歪起嘴唇禱告著。內心的呵責。悔恨之心。這是一個精疲力竭的淫婦衰老後在尋覓著神的時代。”
“歷史表示這是真實的,”編年學家埃格林頓引證說,“時代不斷地更迭。然而一個人最大的仇敵乃是他自己家裡的人和家族,這話是有可靠根據的。我覺得拉塞爾是對的。我們何必去管他的老婆或者父親的事呢?依我說,只有家庭詩人才過家庭生活。福斯塔夫並不是個守在家裡的人。我覺得這個胖騎士才是他所創造的絕妙的人物。”
瘦骨嶙嶙的他往椅背上靠了靠。出於羞澀,否定你的同族吧,你這個自命清高的人。他羞澀地跟那些不信神的人一道吃飯,還偷酒杯。這是住在阿爾斯特省安特里姆的一位先生這樣囑咐他的。每年四季結帳時就來找他。馬吉先生,有位先生要來見您。我?他說他是您的父親,先生。請把我的華茲華斯領進來。大馬吉·馬修進來了。這是個滿臉皺紋、粗魯、蓬頭亂髮的莊稼漢,穿著胯間有個前兜的緊身短褲,布襪子上沾了十座樹林的泥汙,手裡拿著野生蘋果木杖。
你自己的呢?他認得你那老頭子——一個鰥夫。
我從繁華的巴黎朝臨終前的她那骯髒的床頭趕去。在碼頭上摸了摸他的手。他說著話兒,嗓音裡含著新的溫情。鮑勃·肯尼大夫在護理她。那雙眼睛向我祝福,然而並不瞭解我。
“一個父親,”斯蒂芬說,“在抑制著絕望情緒,這是無可避免的苦難。他是在父親去世數月之後寫的那出戏。這位頭髮開始花白、有著兩個已屆婚齡的女兒的年方三十五歲的男子,正當人生的中途,卻已有了五十歲的人的閱歷。倘若你認為他就是威登堡那個沒長鬍子的大學生,那麼你就必須把他那位七十歲的老母看作淫蕩的王后。不,約翰·莎士比亞的屍體並不在夜晚到處徘徊。它一小時一小時地腐爛下去。他把那份神秘的遺產留給兒子之後,就擺脫了為父的職責,開始安息了。卜伽丘的卡拉特林是空前絕後的一個自己認為有了身孕的男人。從有意識地生育這個意義上來說,男人是缺乏父性這一概念的。那是從唯一的父到唯一的子之間的神秘等級,是使徒所繼承下來的。教會不是建立在乖巧的義大利智慧所拋給歐洲芸芸眾生的那座聖母像上,而是建立在這種神秘上——牢固地建立在這上面。因為正如世界,正如大宇宙和小宇宙,它是建立在虛空之上,建立在無常和不定之上的。主生格和賓生格的母愛也許是人生中唯一真實的東西。父性可能是法律上的假定。誰是那位受兒子的愛戴,或是疼愛兒子的為人之父呢?”
你究竟要扯些什麼呢?
我曉得。閉嘴。該死的。我自有道理。
越發。更加。再者。其後。
你註定要這麼做嗎?
“難以自拔的肉體上的恥辱使父子之間產生隔閡。世上的犯罪年鑑雖被所有其他亂倫與獸姦的記錄所玷汙,卻幾乎還沒記載過這類越軌行為。子與母、父與女、姐妹之間的同性戀,難以說出口的愛,侄子與祖母,囚犯與鑰匙孔,皇后與良種公牛。兒子未出世前便損害了美。出世之後,帶來痛苦,分散愛情,增舔操勞。他是個新的男性:他的成長乃是他父親的衰老;他的青春乃是他父親的妒嫉;他的朋友乃是他父親的仇敵。”
在王子街上,我想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