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是。你們想變得像神明那樣嗎?那就仔細看自己的肚臍吧。喂,喂。我是金赤。請接伊甸城。阿列夫,阿爾法,零,零,一。
始祖亞當的配偶兼伴侶,赫娃,赤身露體的夏娃。她沒有肚臍。仔細瞧瞧。鼓得很大、一顆痣也沒有的肚皮,恰似緊繃著小牛皮面的圓楯。不像,是一堆白色的小麥,光輝燦爛而不朽,從亙古到永遠。罪孽的子宮。
我也是在罪惡的黑暗中孕育出的,是被造的,不是受生的。是那兩個人乾的,男的有著我的嗓門和我的眼睛,那女幽靈的呼吸帶有溼灰的氣息。他們緊緊地摟抱,又分開,按照撮合者的意願行事。盤古首初,天主就有著要我存在的意願,而今不會讓我消失,永遠也不會。永遠的法則與天主共存。那麼,這就是聖父與聖子同體的那個神聖的實體嗎?試圖一顯身手的那位可憐的阿里馬老兄,而今安在?他反對“共在變體讚美攻擊猶太論”,畢生為之戰鬥。註定要倒楣的異端邪說祖師。在一座希臘廁所裡,他嚥了最後一口氣,安樂死。戴著鑲有珠子的主教冠,手執牧杖,紋絲不動地跨在他的寶座上;他成了鰥夫,主教的職位也守了寡。主教飾帶硬挺挺地翹起來,臀部淨是凝成的塊塊兒。
微風圍著他嫡戲,砭人肌膚的凜例的風,波浪湧上來了。有如白鬃的海馬,磨著牙齒,被明亮的風套上籠頭,馬南南的駿馬們。
我可別忘了他那封寫給報社的信。然後呢?十二點半鐘去。船記“。至於那筆款呢,省著點兒花,乖乖地像個小傻瓜那樣。對,非這麼著不可。
他的腳步放慢了。到了。我去不去薩拉舅媽那兒呢?我那同體的父親的聲音。最近你見那位藝術家哥哥斯蒂芬一眼了嗎?沒見到?他該不是到斯特拉斯堡高臺街找他舅媽薩利去了吧?難道他不能飛得更高一點兒嗎,呢?還有,還有,還有,斯蒂芬,告訴我們西姑父好嗎?啊呀,哭泣的天主,我都跟些什麼人結上了親家呀。男娃子們在乾草棚裡。酗酒的小成本會計師和他那吹短號的兄弟。可敬的平底船船伕!還有那個鬥雞眼沃爾特,竟然對自己的父親以“先生”相稱。先生。是的,先生。不,先生。耶酥哭了:這也難怪,基督啊。
我拉了拉他們那座關上百葉窗的茅屋上氣不接下氣的門鈴,等著。他們以為討債的來了,就從安全的地方朝外窺伺。
“是斯蒂芬,先生。”
“讓他進來。讓斯蒂芬進來。”
門栓拉開了,沃爾特把我讓進去。
“我們還只當是旁人呢。”
一張大床,裡奇舅舅倚著枕頭,裹在毛毯裡,隔著小山般的膝蓋,將壯實的手臂伸過來。胸脯乾乾淨淨。他洗過上半身。
“外甥,早晨好。”
他把膝板放到一旁。他正在板上起草著拿給助理法官戈夫和助理法官沙普蘭·坦迪看的訟費清單,填寫著許可證、調查書以及攜帶物證出庭的通知書。在他那歇了頂的頭上端,懸掛著用黑樫木化石做的鏡框。王水德的《安魂曲》。他吹著那令人困惑的口哨,單調而低沉,把沃爾特喚了回來。
“什麼事,先生?”
“告訴母親,給裡奇和斯蒂芬端麥牙酒來。她在哪兒?”
“給克莉西洗澡呢,先生。”
跟爸爸一道睡的小伴兒,寶貝疙瘩。
“不要,裡奇舅舅……”
“就叫我裡奇吧。該死的鋰鹽礦泉水。叫人虛弱。喔'威'士忌!”
“裡奇舅舅,真地……”
“坐下吧,不然的話,我就憑著魔鬼的名義把你揍趴下。”
沃爾特斜睨著眼找椅子,但是沒找到。
“他沒地方坐,先生。”
“他沒地方放屁股嗎,你這傻瓜。把咱們的奇彭代爾式椅子端過來。想吃點兒什麼嗎?在這裡,你用不著擺臭架子。來點兒厚厚的油煎鯡魚火腿片怎樣?真的嗎?那就更好啦。我們家除了背痛丸,啥都沒有。”
當心哪!
他用低沉單調的聲音哼了幾小節費朗多的“出場歌”。斯蒂芬,這是整出歌劇中最雄偉的一曲。你聽。
他又吹起那和諧的口哨來了,音調緩和而優雅,中氣很足,還掄起雙拳,把裹在毛毯中的膝蓋當大鼓來敲打。
這風更柔和一些。
沒落之家,我的,他的,大家的。你曾告訴克朗戈伍斯那些少爺,你有個舅舅是法官,還有個舅舅是將軍。斯蒂芬,別再來這一套啦。美並不在那裡。也不在馬什圖書館那空氣汙濁的小單間裡。你在那兒讀過約阿基姆院長那褪了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