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的秘密——僅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他們兩個人獨自藏身在薄暮中,沒有人知曉,他們也不會洩露。除了那隻穿過薄暮輕盈地飛來飛去的小蝙蝠,而小蝙蝠們是不會洩露隱情的。
西茜·弗裡學著足球場上的少年們那麼吹口哨,以便顯示她多麼了不起。接著,她喊道:
“格蒂!格蒂!我們走啦。來吧。從那邊高處也瞧得見。”
格蒂想起了主意——一個小小的愛情策略。她把一隻手伸進手絹兜裡,掏出那塊灑了香水的棉布,揮動幾下作為回答。當然不讓他知道用意,然後又把它悄俏地放了回去。不曉得他是不是離得太遠了。她站了起來。分別了嗎?她非走不可啦,然而他們還會在那兒見面的。直到那時——直到明天,她都會重溫今晚這個好夢的。她站直了身子。他們的靈魂在依依不捨的最後一瞥中相遇。射到她心坎兒上的他那視線,充滿了奇異的光輝,如醉如痴地死死盯著她那美麗如花的臉。她對他露出蒼白的微笑,表示寬恕的溫柔的微笑,熱淚盈眶的微笑。接著,兩個人就分手了。
她連頭都沒回,慢慢地沿著坑坑窪窪的岸灘走向西茜、伊迪,走向傑基與湯米·卡弗裡,走向小娃娃博德曼。暮色更濃了,岸灘上有著石頭、碎木片兒以及容易讓人滑倒的海藻。她以特有的安詳和威嚴款款而行,小心翼翼,而且走得非常慢,因為——因為格蒂·麥克道維爾是……
靴子太緊了嗎?不。她是個瘸子!哦!
布盧姆先生守望著她一瘸一拐地離去。可憐的姑娘!所以旁人才撇下她,一溜煙兒跑掉了。一直覺得她的動作有點兒彆扭來著。被遺棄的美人兒。女人要是落了殘疾,得倒楣十倍。可這會使她們變得文雅。幸而她袒露的時候我還不曾知道這一點。不論怎樣,她畢竟是個風流的小妞兒。我倒不在乎。猶如對修女、黑女人或戴眼鏡的姑娘所抱的那種好奇心。那個斜眼兒姑娘倒也挺愛挑剔的。我估計她的經期快到了,所以才那麼煩躁。今天我的頭疼得厲害。我把信放在哪兒啦,嗯,不要緊。各種古怪的慾望。舔舔一便士的硬幣什麼的。那個修女說,特蘭奎拉女修道院有個姑娘愛聞石油氣味。估計處女們到頭來會發瘋的。修女嗎?如今都柏林有多少修女呢?瑪莎,她。能夠有所覺察。都是月亮的關係。既然這樣,為什麼所有的女人不在同一個月亮升上來的時候一齊來月經呢?我推測這要看她們是什麼時候生的。興許開頭一致,後來就錯開了,有時摩莉和米莉趕在同一個時候。反正我沾了光,虧得今天上午在澡堂裡我沒為她那封“我可要懲罰你啦”的傻信幹上一通。今兒早晨電車司機那檔子事,這下子也得到了補償。那個騙子麥科伊攔住了我,說了一通廢話。什麼他老婆要到鄉間去巡迴演出啦,手提箱啦,,那嗓門就像是鶴嘴鋤。為點小恩小惠就很感激。而且要價不高,有求必應。因為她們自己也想搞。這是她們生來的慾望。每天傍晚,她們成群結夥地從辦公室裡往外湧。你不如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你不要,她們就會送上門來。那麼就捉活蹦亂跳的吧。噢,可惜她們看不到自己。關於漲得鼓鼓的緊身褲的那場夢。是在哪兒看的來著?啊,對啦。卡佩爾街上的活動幻燈器:僅許成年男子觀看。《從鑰匙孔裡偷看的湯姆》。《姑娘們拿威利的帽子做了什麼?那些姑娘的鏡頭究竟是抓拍的呢,還是故意做戲呢?棉布汗衫給以刺激。撫摩她那曲線。那樣一來,也會使她們興奮的。我是十分乾淨的,來把我弄髒了吧。在做出犧牲之前,她們還愛相互打扮。米莉可喜歡摩莉的新襯衫了。起初,統統穿上去,無非是為了再脫個精光。摩莉。所以我才給她買了一副紫羅蘭色的襪帶。我們也一樣。他系的領帶,他那漂亮的短襪和褲腳翻邊兒的長褲。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個晚上,,他穿了雙高幫鬆緊靴。他那件華麗襯衫閃閃發光,外面罩了件什麼呢?黑玉色的。女人每摘掉一根飾針,就失去一份魅力。靠飾針攏在一起。哦,瑪麗亞丟了襯褲的飾針。為某人打扮得盡善盡美。趕時髦是女性魅力的一部分。你一旦探出女人的秘密,她的態度就起變化。東方的可不同。瑪麗亞,瑪莎。從前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不會拒絕任何正正經經提出來的要求。她也並不著急。去會男人時,女人總是急匆匆的,她們從來不爽約。也許是出於一種投機心理。她們相信機緣,因為她們本身就像是機緣。另外那兩個動輒就對她說上一句莫名其妙的挖苦話。學校裡的女伴兒們相互摟著脖子或彼此把十指勾在一起。在女修道院的庭園裡又是接吻,又是嘁嘁喳喳說些莫須有的秘密。修女們那一張張白得像石灰水般的臉,素淨的頭巾以及舉上舉下的念珠。對她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