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西風和東風中,高聳的樹朝四面八方搖擺著它們那優美的茂葉,飄香的埃及榕、黎巴嫩杉、沖天的法國梧桐、良種按樹以及鬱鬱蔥蔥遍佈這一地區的其他喬木界瑰寶。可愛的姑娘們緊緊倚著可愛的樹木根部,唱著最可愛的歌,用各種可愛的東西作遊戲,諸如金錠、銀魚、成斗的鯡魚、一網網的鱔魚和幼鱈、一簍簍的仔鮭、海里的紫色珍寶以及頑皮的昆蟲們。從埃布拉納至斯利夫馬吉,各地的英雄們遠遠地飄洋過海來向她們求愛。蓋世無雙的親王們來自自由的芒斯特、正義的康諾特、光滑整潔的倫斯特、克魯亞昌的領地、輝煌的阿馬、博伊爾的崇高地區。他們是王子,即國王的子嗣。
那裡還矗立著一座燦爛的宮殿。它那閃閃發光的水晶屋頂,映人了水手們的眼簾。他們乘著特製的三桅帆船,穿越浩淼的海洋,把當地所有的牲畜、肥禽和初摘的水果,統統運來。由奧康內爾·菲茨蒙向他們收稅。他是一位族長——也是族長的後裔。用一輛輛巨大的敞篷馬車載來的是田裡豐饒的收穫:裝在淺筐中的花椰菜、成車的菠菜,大塊頭的菠蘿,仰光豆,多少斯揣克西紅柿,盛在一隻只圓桶裡的無花果,條播的瑞典蕪菁,球形土豆,好幾捆約克種以及薩沃伊種彩虹色羽衣甘蘭,還有盛在一隻只淺箱裡的大地之珍珠——蔥頭;此外就是一扁籃一扁籃的蘑菇、乳黃色食用葫蘆、飽滿的大巢萊、大麥和苔苔,紅綠黃褐朽葉色的又甜又大又苦又熟又有斑點的蘋果,裝在一隻只薄木匣裡的楊梅,一粗筐一粗筐的醋栗。多汁而皮上毛茸茸的,再就是可供王侯吃的草莓和剛摘下的木莓。
我才不怕他呢,那傢伙說,一點兒都不怕。滾出來,傑拉蒂,你這臭名遠揚的混帳山賊,溪谷裡的強盜!
這樣,無數牲畜成群地沿著這條路走去。有繫了鈴鐺的閹羊、亢奮的母羊、沒有閹過的剪了毛的公羊、羊羔、胡茬鵝、半大不小的食用閹牛、患了喘鳴症的母馬、鋸了角的牛犢子、長毛羊、為了出售而養肥的羊、卡夫那即將產仔的上好母牛、不夠標準的牛羊、割去卵巢的母豬、做燻肉用的閹過的公豬、各類不同品種的優良豬、安格斯小母羊、無斑點的純種去角閹牛,以及正當年的頭等乳牛和肉牛;從拉斯克、拉什和卡里克梅恩斯那一片片牧場,從託蒙德那流水潺潺的山谷,從麥吉利卡迪那難以攀登的山嶺和氣派十足、深不可測的夏農河,從隸屬於凱亞族的緩坡地帶,不停地傳來成群的羊、豬和拖著沉重蹄子的母牛那踐踏聲,咯咯、吼叫、哞哞、咩洋、喘氣、哼哼、磨牙、咀嚼的聲音。一隻只的乳房幾乎漲破了,那過剩的乳汁,一桶桶黃油,一副副內膜中的乳酪,一隻只農家小木桶裡裝滿了一塊塊羊羔頸胸肉,多少克拉諾克的小麥,以及大小不一,或瑪瑙色,或焦茶色,成百上千的橢圓形雞蛋,就這樣源源不斷地運來。
於是,我們轉身走進了巴尼·基爾南酒吧。果不其然,“市民”那傢伙正坐在角落裡,一會兒喃喃自語,一會兒又跟那隻長滿癩瘡的雜種狗加里歐文大耍貧嘴,等候著天上滴下什麼酒來。
“他在那兒呢,”我說,“在他的光榮洞裡,跟滿滿的小罈子和一大堆報紙在一起,正在為主義而工作著。”
那隻混帳雜種狗嗷嗷叫的聲音使人起雞皮疙瘩。要是哪位肯把它宰了,那可是樁肉體上的善行哩。聽說當桑特里的憲警去送藍色檔案時,它竟把他的褲子咬掉了一大塊,這話千真萬確
“站住,交出來,”他說。
“可以啦,‘市民’,”喬說,“這裡都是自己人。”
“過去吧,自己人,”他說。
然後他用手揉揉一隻眼睛,說:
“你們對時局怎麼看?”
他以強人和山中的羅裡自居。可是,喬這傢伙確實應付得了。
“我認為行情在看漲,”他說著,將一隻手滑到胯股那兒。
於是,“市民”這傢伙用巴掌拍了拍膝頭說:
“這都是外國的戰爭造成的。”
喬把大拇指戳進兜裡,說:
“想稱霸的是俄國人哩。”
“荒唐!別胡說八道啦,喬,”我說,“我的喉嚨幹得厲害,就是喝上它半克朗的酒,也解不了渴。”
“你點吧,‘市民’,”喬說。
“國酒唄,”他說。
“你要點兒什麼?”喬說。
“跟馬卡納斯貝一樣,”我說。
“來上三品脫,特里,”喬說。“老寶貝兒,好嗎,‘市民’?”他說。
“再好不過啦,我的朋友,”他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