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小說:吃蜘蛛的人 作者:你妹找1

光煥發地為我驕傲。據她說,我記事特早。可這些早年的記憶都是一幕幕孤立的情景,懸浮在我的腦海中,像散落的島嶼,其間聯絡被忘泉之水淹沒,待我提及,便有二姨和父母為我補充並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涼水泉,最常在我眼前閃現的是我們在伯爾尼的公寓。晨光透過大扇的玻璃門窗長驅直入,我一睜眼就感到暖洋洋的溫馨。見我醒來,二姨臉上綻開溫和的微笑,眼角漾出層層細密的魚尾紋。我知道她一會兒就會去附近的法國麵包房買我愛吃的“小老鼠麵包”了。

她出門那短短几分鐘是我一天中最興奮的時刻,我想方設法找地方藏起來,藏在衣櫃裡、陽臺上或哪扇門後,等著二姨回家把我找出來。剩下的時間就沒有什麼好玩的了,我雖有整整一屋子的玩具:洋娃娃、布猴子、八音盒、小房子、大皮球、繞著房間跑的小火車……,但問題是沒人跟我一起玩。

有5年時間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倒是有鄰居,但我父母從不和他們來往。是外事紀律不允許,還是當地居民害怕赤化,不得而知,總之我童年幾乎沒有朋友。於是,孤獨的種子早早在我心裡生了根,日後那幼苗破土而出,長勢兇猛,任我怎樣奮力鋤砍仍枝繁葉茂,終成參天大樹。多少年,我曾為此煩惱、自責。直至不惑之年,方知此樹為我命中所有,不可去除。我不妨在此綠蔭下逍遙自得,修身養性,遠離塵世的去來紛爭,忘卻那錯綜複雜的人情恩怨。

其實撇開孤獨不論,我的童年不可謂不快樂。父母和二姨都愛我,我也愛他們,特別是二姨。那時二姨已年近半百,鬢邊有幾縷銀絲夾雜在滿頭黑髮之中。每天早晨我都在一邊瞧她梳頭、抹頭油,她的頭油帶著一股淡淡的甜香。抹完頭油她便開始盤頭,髮髻用卡子固定住,再套上一個細細的小網,看著真是又典雅,又古樸。二姨說,自打她出嫁,她就梳這樣的髮式,已經梳了快30年了。

二姨的穿著也很傳統。在我記憶中,似乎總是一襲棉布旗袍,有時銀灰色有時深藍色,因她親手剪裁,極其合體。在瑞士5年,她對歐洲的時裝無動於衷,唯一的洋服是件短裘皮大衣,這也還是我父母送給她的禮物。

像大多數舊式女子一樣,二姨沒上過一天學。她來我家時,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可是她卻有一肚子故事,講也講不完。有些故事是她聽戲劇聽來的,也有些是她奶奶、姥姥那一代傳下來的。我從二姨的這些故事中得知遠隔重洋的中國是我們祖輩居住的地方:那兒農民和他們的老牛親如一家;書生們要進京趕考,考中了狀元可以招駙馬;皇帝出行要用黃土鋪路;一般人家逢年過節都要祭拜祖宗;孝子賢孫有蒼天保佑,做了壞事要遭報應。

我百聽不厭的是老猴子精的故事,至今我仍記得真切,二姨怎樣繪聲繪色講這個故事:“從前呀,大山裡住著一隻老猴子精,山下的村子裡住著孃兒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和她的媽媽。有一天,老猴子精在村裡見了這個小姑娘,看上了她。這老猴子精呼啦啦起了一陣狂風,一時間颳得到處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村裡人眼睛都睜不開,這會兒功夫,老猴子精捲起小姑娘,騰雲駕霧,回到大山它那又黑又深的猴窩。

“老猴子精想要小姑娘嫁給它,小姑娘不答應,說那可不成。老猴子精生氣了,他把小姑娘關在山洞裡,不讓她出來。

“一天早上,老猴子精出去採野果了。小姑娘的媽媽找到了山洞裡頭,她是跟著老猴子精的黑風一路追了來的。孃兒倆見面,抱頭痛哭一場。做孃的然後教女兒等老猴子精回來後如此這般,教完她就躲了起來。

“不一會兒老猴子精駕著雲回來了。它一走進洞來,就四下聞了又聞,說:”怎地有生人味兒?可別讓我逮著,不然我非扒皮吃了他!

“小姑娘開口道:”別胡說,今兒是我媽來看咱們來了。你不是眼睛紅紅的老愛流淚嗎?我媽她可是有個秘方,專治你的爛眼呢!

“老猴子精一聽,心裡這個高興!它的兩隻眼睛多少年了,一直又紅又爛,總也治不好。於是它急忙間小姑娘:”你媽呢?她在哪兒?快叫她出來?我不吃她,我讓她給我看病!

“聽到這兒,小姑娘的媽媽就走出來了。她一路來時採了不少樹膠,現在放進一口大鑊裡熬得黏黏稠稠的,然後把膠塗在長長的裹腳布上。她叫老猴子精坐好,兩隻眼睛都閉牢,上藥時可不能睜眼。好啦,她用布把老猴子精的眼睛一圈一圈纏個嚴嚴實實。

“‘你得就這麼閉著眼,三天三夜一動也不許動,要是你不聽話,你的眼睛就別指望治好啦!’說完後,孃兒倆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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