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她要待七日後才起行,所以知道她是要去削碑啦!她預計程途,叔叔須得七日才可到得這裡,所以她去削碑,便要等到七日後,這是為保叔叔及家人安全的計劃。如果竟叫叔叔去削了碑一同走,這一家兒還想逃得出虎口嗎?官裡見碑字削去,即不疑心是叔叔削的,然而叔叔是石匠,還不再來叫叔叔去重刻嗎?到了叔叔住處,見是全家在逃,一時追騎四出,叔叔及一家兒就盡捉將官裡去了。於是十五妹姑娘,就定要待七日後獨自去幹這勾當,獨自一人來此。而今不必多談論,我料再過三日,十五妹姑娘就要到來的,那時便知分曉。”安民道:“這又不對了,我們來整整走了七夜,她來怎樣哪得又有這快捷呢?”任氏道:“十五妹姑娘來,是必晝夜兼行哪。”
安重等只是將信將疑。
三日已過,安重與安民等正聚在屋子裡談話,只見小虎頭跳進來說道:“爸爸!媽媽同一個不認識的人,坐在門前大松樹蔭下說話。我們這裡一向沒有人來的,怎麼這幾天只是來人呢?”安重聽得,疑心是十五妹果然來了,忙與安民走出來接。
一看,把眾人都呆住了。尤其是安重,把兩隻眼睛睜著銅鈴似的,額上一點一點的汗珠直滾。你道是為何?原來不是十五妹,乃是個又白又俏的美男子,與任氏肩並肩、手搭手兒,坐在那裡說笑,相互間表現十分歡喜而親熱的精神。安重以為任氏在孃家的時節,曾有情郎,而今特地尋了來著,所以他兩人這等愛悅。他一時好比是個醋罐子擱在烈火上,醋味兒向四面發洩,滿身都起了酸素作用,好不難受。畢竟是安民眼明,瞧出來是十五妹喬裝的,忙向安重道:“大哥哥!果然十五妹到了!”
安重道:“在哪裡呢?”安民道:“這男子就是十五妹喬裝的喲!”便招呼道:“十五妹!妹妹!”那男子忙起來答道:“哥哥!妹子來得快嗎?”安重才釋然道:“啊呀!”說時,任氏也已立起,遂一同走了攏來,與安重相見了。安重便問:“妹妹可是為削碑落後的?”十五妹答道:“正是。大嫂嫂所料,一點兒沒錯。”安民道:“妹妹當時怎麼不說明呢?”十五妹道:“我當時若經說明,您不就要自己去做,反而鬧出禍來嗎?”安重道:“您怎樣削得呢?”十五妹道:“我待到第七日夜間,我把平時預備下的男裝穿著停當了,就走到那立碑的地方,隨手從懷裡取出一把光耀目月斧似的刀來,我四面一望,恰巧沒有人。我就這麼橫七豎八幾刀,把碑上的字跡削去了。連夜出了城,恐怕你們懸念,不分晝夜地趕到了這裡。”安重讚歎道:“好!好!好!妹妹不愧是巾英雄了!”十五妹笑道:“大哥哥要許妹子是英雄,就說是英雄罷了,說甚巾幗呢?”任氏笑道:“罷咧!大家到屋子裡去談論吧。”這正是:巾幗於今尚俠義,英雄保必是男兒。
要知十五妹往後是不是與安重等一同隱居遁世,長安黨人碑被削後宮裡又怎樣處置,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採花石小人作威福 召神將天師弄玄虛
大家遂一同進入屋子裡;團團坐下。任氏自向茶灶上扇滾壺水,泡了茶,捧與大家喝。十五妹接了茶道:“倒生受大嫂嫂了!”任氏笑道:“姑娘新到,一盞茶當什麼呢?少刻備了酒餚與姑娘接風。”十五妹道:“自己一家人講什麼客套呢?”向安重道:“而今我們一家兒都要聚居在這裡了,須要商量個生產方法,才好大家支援久遠。不然,眾口嗷嗷,來日大難,豈不很足憂慮嗎?”安重道:“妹妹說得是。但是我已經計劃好了,不消再憂慮的。我知道這樣奸佞充塞朝野的時局,你們定難安居長安,要來這裡的,所以不待你們到來,我就和您嫂嫂打算了一番,定下個計較。而今大家只要照著做就是了。”
十五妹道:“如此很好。”自是以後,安氏一家,便一同隱居一卷山,長作避世的百姓。這且休提。
至是蔡京又更立茶法、鹽法,鑄當十六錢,令天下坑冶金銀,悉輸內藏,創置京都大軍器所,聚斂以示富,耀兵以誇武。
因為徽宗頗留意西邊,蔡京遂薦王厚、高永年為邊帥,安撫臨洮諸州。又保舉內侍童貫為監軍,專辦往來幹當。王厚、高永年、童貫奉旨,即起兵西進,大破羌酋多羅巴,殺了他兩個兒子。惟少子阿蒙與多二巴逃脫。於是便取得湟州,馳奏報捷。
徽宗大喜,進蔡京官三等,蔡卞以下二等恩賞。一面令熙河、蘭會諸路,宣佈德旨,再飭王厚督大軍進戰。王厚乃分兵三路:命高永年領左軍,偏將張誠領右軍,自將中軍,分道併發,約會於宗噶爾川。羌人首領奚賒羅徹,盡集羌兵,背水列陣,拒戰宋軍。奚除羅徹登高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