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心意,實不能盡情地表現出來;此時卻是相挨至近,又無忌憚,數杯酒後,便把她摟抱在懷,盡情調弄。碰著花蕊夫人又是帶羞含嬌,若接若離,滿臉兒泛著紅雲,一陣陣只是香喘,把個太祖愈弄得神魂飛越,情不自禁。於是罷酒撤餚,把花蕊夫人擁入寢宮,盡其歡樂,達到最終目的。一宿美滿已成,次日即冊立花蕊夫人為妃,仍賜稱原號。
當孟昶入京的時候,太祖曾建造廣廈五百間給他居住,供帳俱備。而今孟昶與李氏俱死了,孟玄哲已遣就外鎮,花蕊夫人又經入宮,這宅子便沒有人在裡面,一切供帳都成虛設。太祖因命內監往將宅裡供帳一齊收歸大內,卻收進一件物事,為太祖生平所未見的,乃是孟昶的溺器。你道一件溺器是件何等平常的東西,太祖就會生平沒見過呢?這並不是皇宮裡沒有溺器,也並非是太祖生平不曾見過溺器,只為孟昶所用的溺器,非等尋常;慢說是太祖生平未曾見過這樣的溺器,就是從開天闢地以來的帝王算到而今,也指不出一個見過這種溺器的人來哩!究竟那孟昶的溺器,是怎樣一件稀世的東西呢?原來孟昶的那溺器,乃用七寶鑲成,式樣精巧,名貴無匹。估估它的價值,當不止十倍於連城之璧哩!當下太祖歎賞許久,便命衛士把它撞碎,說道:“一個溺器也用七寶鑲成,更用什麼東西貯食物呢?奢侈到這樣,哪得不亡國!”衛士奉命,便拿著鐵鐧,當著御座面前,把它擊碎了。太祖又命這衛士把這些破碎的珠寶收拾了去,就算賞他這一擊之功。這衛士也不知是經幾代的宗功祖德,積得這麼富厚的福分,得此重賞。可見人只要有福分,就是身居卑職,也會得逢上賞的。
花蕊夫人自入宮冊立為妃後,太祖寵愛得像命根子一般,臨幸無虛夕,每一退朝,便不往別處,專來和她作樂。花蕊夫人卻是迫於主威,勉承雨露的,未免面熱心冷,語蜜情淡。雖經太祖一往情深,極意優寵,稍稍買轉她的歡心,然而還只三分向著太祖,七分追想孟昶。因私下繪著孟昶的小像,在太祖不在面前的時候,拿了出來掛著,焚起檀香,對像展拜一會,祝他在天之靈永享安樂。一日,花蕊夫人正在內室掛著孟昶像,焚著瓣心香,伏地對像默禱,太祖忽然踱了進來。太祖瞧著又不是神,又不是佛,卻繪的是個白面書生模樣,尋思道:她這樣禮拜做什麼呢?難道是什麼神仙?便問道:“愛卿,這供的是什麼神仙呀?禮拜他是為求福呢?抑是求壽呢?”花蕊夫人驟然被太祖撞見了她的秘密,面上雖不惶恐,心下卻自是為難,正想這該怎樣飾辭才妥,忽聽太祖提出神仙二字,便觸動靈心,詭對道:“臣妾該死!未曾啟奏陛下。這供的是送子張仙。婦女虔誠祈禱於他,可望賜生佳兒。臣妾未能免俗,因得隨侍陛下,也想生個好兒子,俾將來得母以子貴哪。”太祖道:“原來如此。為何平時不見愛卿供奉?”花蕊夫人回奏道:“臣妾固日常供奉,惟恐陛下斥為異端,每日只在陛下臨朝時取出禮拜一過,便收貯了,所以陛下未曾看見。”太祖竟信以為真,便道:“愛卿乃誠心求子,朕豈忍斥為異端,此後可把東軒闢作靜室,將神像供奉在裡面,卿好朝夕虔誠禮拜。像這樣一收一掛,未免褻瀆了神仙。”花蕊夫人聽說,十分喜悅,連忙拜謝了。自此花蕊夫人把個孟昶像假充做送子張仙,掛在宮裡,一日三朝地禮拜不輟。不料宮裡一班嬪妃都想生子抱兒,聽得花蕊夫人有一幀送子張仙神像,聖上特許供奉禮拜,都來依樣葫蘆地圖畫了去,香花頂禮。這真是盂昶死了還走著桃花運哩!
又一日,花蕊夫人正在理妝,宮女兩行,分侍左右:有的持著芙蓉鏡,有的捧著黃金盒,有的執著脂粉缸,有的扶著鳳尾扇。只見她萬縷青絲,一直垂到地上,根根光可鑑人。尤其是那一股脂粉香,送到鼻裡,頓使人心旌搖搖,發生無限情思。
太祖進來瞧著,自嘆道:“朕南征北剿這如許年數,所經歷的事著實也不少了,卻哪裡領略過此種深味呢?”一面就在水晶簾側坐下,看著花蕊夫人慢慢地梳理。太祖呆看了一會,又去取瞧各色奩具。忽見一綠玉作框、白金為底的晶瑩手鏡,太祖愛它精緻,不覺取在手中仔細端詳。把玩了一會,忽反觀背面,鐫有五字篆文,太祖看著驚疑道:“嗄!怎麼也有這五字呢!”這正是:方於脂香識趣味,又從妝鏡證同文。
要知太祖看著花蕊夫人妝鏡背面鐫著五個字,為何要驚疑,究是五個什麼字,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竇儀學士獨知掌故 花蕊夫人兩顯才能
花蕊夫人正自理著青絲,忽聽太祖在旁邊突發這麼一句驚疑的說話,忙停住梳攏,掉轉頭來問道:“陛下怎麼說?”太祖指著手中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