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不斷如帶,今有天下者,獨陛下一人而已。屬者,椒寢未繁,前星不耀,孤立無助,有識寒心。天其或者深戒陛下,追念祖宗公心長慮之所及平!崇寧以來,諛臣進說,獨推濮王子孫以為近屬,餘皆謂之同姓。遂使昌陵之後,寂寥無聞,藝祖在上,莫肯顧歆,此金人所以未悔禍也。望陛下於伯字行內,選太祖諸有賢德者,視秩親王,俾收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處藩服。庶幾上慰在天之靈,下系人心之望!
高宗得書披閱,大為感動。正是:休道書生居末秩,直言敢諫啟宸聰。
要知選得皇儲與否,下回分解。
第八十四回 孤魂何寄水火葬遺骸 異域相逢滄桑悲歷劫
高宗自經婁寅亮上書後,立後之心更切,傳諭內外宗正事,認真訪問。有志者事竟成,隔不多時,就選定秦王德芳五世孫、左朝奉大夫子傅之子名喚伯琮的入宮,年才六歲,命張婕妤鞠育,賜名瑗。那時適有從二帝北去的侍郎王倫,由金人縱歸議和,既抵臨安人對,言金人情偽及二帝起居頗詳細。高宗就遣潘致堯為通問使往燕京,順道到五國城尋訪二帝,不料杳無蹤跡,只好廢然而返。恰值金主晟死,由太子亶嗣位,時為紹興五年,即金天會十三年。潘致堯即日南歸覆命,表過不提。
那二帝不在五國城,究竟往哪裡去了呢?原來完顏亶即位之初,恰巧兀朮和撻懶都失敗遁歸,只怕岳飛、韓世忠乘燕京多事的當兒,率輕騎殺來,劫還二帝,這不是耍的!故爾遣使至五國城,向二帝宣讀詔書,稱北國新皇帝即位,已擒得康王在燕京;趙某父子著即移往均州,即日發行。一面傳諭城中居民,如遇南人來探問二帝訊息,概稱不知,毋許洩漏。居民自然奉命維謹。蕃使回去覆命不提。次日二帝啟行,那五國城至均州,計程五百里,路極艱險,每日約行六十多里,便覺天色昏黑,路不可辨。狐狸悲啼,鬼火縱橫,不像人境。地皆磽确,且濘水澤,涉水而過,如行泥濘中。上皇一目已盲,不辨高低,兩足時為細石刺破,血流如注,痛不能行,由少帝揹負而前。
一日,從一古廟前經過,即入內稍息。牆壁已傾圮無存,中間只剩石像數事,鐫刻極巧,形似湖中的酋長。少帝向阿計替問道:“你可知這是什麼神像?”阿計替答道:“故老相傳,這是春秋時的李牧祠,建自何代,不得而知。”說著,引二帝至堂前觀看古井,只見全用奇石砌成,石色好似瑪瑙。阿計替告二帝道:“此井深約百丈,相傳每遇漢盛,則井水枯竭;胡盛,則井水泛溢,此水且能治病。”於是隨行人各解腰間皮袋,俯首向井中取水。水色甚清,飲之頗覺甘美,拾石投入,井中有聲如牛吼。阿計替等復引二帝前行數日,到一小市鎮上停歇。
只見許多土人擊鼓揚兵,持旗執杖,牽二牛以行。牛背上各坐一男一女,頭皆砍下,用索縛牛項間。二帝驚駭問故,土人答稱往官府祀神去。二帝和隨行人跟至官府中,只見許多土人在庭下鳴鼓執劍,互相鬥舞,請神祝禱。有巫者綠服畫冠,振鈴擊鼓於前,為首者皆跪地朝拜,口喃喃誦咒,不辨其何言,拜罷起立。就牛項下取男女首置地上,復從牛背上割取男女身上肉列器皿中,並刺牛血,以另器盛之,羅列庭下。更可怪的,男女兩首,忽在庭上樑間,作聲如雷。另有三個童子,從梁間循柱而下,手執弓矢,跳躍笑語爭取器中血肉大嚼。庭下鼓聲大作,三童子鼓舞大喜,爭跪二帝前行跪拜禮。二帝正擬走避,三童子已起立升庭,仍舊循柱而上,於梁間作聲如雷,一剎那已不見了。土人群趨至二帝前說道:“數世祀神,未嘗見有向人行如此敬禮的,二位必是大人。”說著,取血肉獻二帝作食。
二帝不受,即與阿計替等取道前行。阿計替且行且語道:“北國人民敬神極誠,祀神禮節因地而異,要算這裡最足駭人觀聽了。”少帝問道:“祀神原為當地人民請福,為甚要殺死一雙童男童女呢?”阿計替答道:“這是該地的惡的風俗,別地方就沒有的。”又行兩日,方至均州。城中景象,更比五國城荒涼,安置二帝及隨行人於泥地溼淖中,起居大困。
捱過了半年,上皇大病,十幾天不進飲食。少帝想起了上次上皇病重是取得不雲木治癒的,仍託阿計替去覓取,一會兒回來說道:“此地沒有不雲木,居民有疾不服藥,只啖茶肭子即愈。”說時遞過茶肭子。少帝即以奉上皇,人口味極苦,吞下嚥喉,遂成嗆咳症,一時氣塞咽喉而死。時為宋紹興五年四月,即金天會十三年。少帝哀慟欲絕,擬遵遺言歸葬內地。和阿計替商量資棺暫厝。阿計替勸就此間埋藏,將來也可設法移葬的。少帝稱善,即遣阿計替往覓葬地。哪知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