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聲。
黃單的眉頭動動,還不確定最後那個是真是假,他繼續說,“你去過畫室,畫上的人臉是你跟你哥一起做了手腳。”
這也是試探跟猜測。
陸先生說這個區的鬼各有不同,少年不能出現,做不了什麼事,或許需要一個媒介,一個器皿之類的東西。
所以說,那件事算是兩個人乾的,答案是兩個。
齊放又笑了聲。
黃單繞過去,站在他的面前,發現他已經淚流滿面。
齊放也不躲,“對,我去過畫室。”
他笑著,眼淚不停往下流淌,“張舒然,你打算怎麼著?把我交給警察嗎?再告訴他們,這世上有鬼?那三個垃圾是鬼復仇?別逗了好嗎,沒有人會信的。”
黃單拿出剩下的紙巾。
齊放不領情,伸手給揮開了,“那個王琦,他之前不是一直在查沈良嗎?結果呢,他查到了什麼?他連當年水庫的事都沒查到!”
“沒用的,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太可怕了,張舒然,你說人心怎麼就那麼可怕呢……”
黃單喊他,“齊放。”
齊放的胸膛大幅度起伏,他抹把臉,眼睛猩紅一片,“你知道嗎,我哥的學習成績很好,因為太喜歡畫畫了,所以才學的美術,他性格開朗,人緣也好。”
“要是我哥沒有出事,他會在大學裡面學著自己喜歡的專業,有一個女朋友,一群好哥們,他會認真寫論文,準備答辯,他早就規劃好了未來……”
說不下去了,齊放嚎啕大哭。
黃單的手指微動,抬起手臂拍拍他的後背。
齊放哭著問,“張舒然,我哥救人,他錯了嗎?”
黃單說,“沒錯。”
齊放聽到這個答案,嘲諷的笑起來,“那他為什麼會得到那樣的結局?”
黃單想說人各有命,但那四個字是不能說的,太無情,也太冷漠,他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問題涉及到人性,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齊放說,“不知道是嗎?我也不知道,要是換成我看到有人落水,我也會跳下去救的,哈哈哈哈哈,我也會救,他媽的,為什麼會那樣……媽的這是什麼世道啊……”
他又笑,笑的前俯後仰,鼻涕眼淚糊一臉。
黃單看著齊放笑,覺得那笑聲淒涼,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憎恨。
齊放不笑了,他說,“張舒然,我哥走了。”
黃單說,“他去投胎了。”
“是啊,投胎去了。”
齊放的肩膀抖動,“我跟他說,下輩子不要再做好人了,別人就是倒在他的面前都別停下來,你猜他怎麼說的?他那個傻逼說不能見死不救,真是個傻逼,命都沒了……”
黃單嘆口氣。
“要不是我強行留他在人間,費盡心思讓他產生怨恨,他是不會報仇的,他清醒了以後還教導我,叫我放下仇恨,好好上學,他總是這樣,明明只比我大三歲,卻要裝大人。”
那天齊放說了很多話,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洩口,把積壓在心裡的那些痛苦全都倒了出來。
黃單知道齊放的哥哥出事後,家裡就被壓抑的氛圍籠罩,他爸在一次上工的時候精神恍惚,從樓上摔了下來,一躺就是幾年,直到現在都沒醒。
齊放的媽媽也病倒了,積蓄都用在了他爸的醫療費上,他媽媽就拖著身體,拖到今年年初走了。
一個家沒了。
儘管齊放臉上的絡腮鬍還在,卻把他這個年紀的一面展現了出來,他真的只比夏唯他們大一歲而已。
“張舒然,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讓我哥報仇?我他媽的應該說服自己,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了,放過活著的人,讓他們好好活著?可是他們配嗎?我給過機會的,是他們沒有要!”
“呵,現在說這個也沒意義了,就是這樣,人一死,什麼都沒了。”
黃單聽齊放說,一次都沒打斷,知道到最後分開時才問了句,“你哥叫什麼?”
齊放說,“齊正。”
黃單又問,“哪個正?”
齊放說是正直的正,他沒再多說一個字,頭也不回的走了,也不在意黃單會不會把事情告訴警方。
“正直善良……”
自言自語了一句,黃單把這個名字記下來了,他回學校的路上就聯絡陸先生,下一秒,任務螢幕就出現在他面前,他在下方填了齊放奇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