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豐的煙沒戒掉,他吐出一口菸圈,“你爸運氣不錯。”
黃單望著工人們抱著鋼筋出來,“不去搬一些?”
戚豐彈彈菸灰,“值不了幾個錢的。”
黃單說,“那怎麼辦?政||府不管了嗎?”
戚豐嗤笑,“管不過來的。”
他抽菸剩下的幾口煙就把手抄進外套的口袋裡面,“風大,回去吧。”
黃單說,“公司裡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戚豐懶懶的笑笑,“別擔心,搞工程就是這麼個樣子,風險大的很,你男人不會垮掉的。”
元旦過後,政||府給工人們買了回家的車票,他們口袋裡揣著賣鋼筋得來的一兩百,唉聲嘆氣的離開了。
賀鵬沒有什麼頹廢的情緒,按理說,工人也就只有上萬的工資沒發,他的損失可就大了。
黃單給他算錢的時候隨口問道,“賀工頭打算繼續留在這裡?”
賀鵬按著手裡的打火機,“工程都成那個吊樣子了,還留這裡幹什麼?喝西北風啊?”
黃單從背後拽了個袋子把櫃子上的煙和酒裝進去,“賀工頭有別的出路?”
賀鵬皮笑肉不笑,“你小子還是這麼愛問問題。”
黃單說,“只是好奇。”
“我聽戚工頭說他會待上一段時間,或許還有轉機。”
賀鵬拎走袋子,“有個屁轉機啊,等著有人來收爛尾樓,還不如等著天上掉金子。”
黃單拿出手機給戚豐發簡訊,剛傳送出去,當事人的身影就出現在小賣鋪門口。
“剛才賀鵬沒跟你說什麼吧?”
“沒說什麼。”黃單問道,“你們接工程,會跟負責人籤合同嗎?”
戚豐的身上沒煙味,嘴裡有薄荷糖的味道,“簽了,合同裡寫的是樓蓋到九層給錢。”
他扯扯嘴皮子,聲音模糊,“那個姓楊的孫子現在被關在派出所裡,死活就是沒錢,什麼辦法都沒有。”
黃單抿抿嘴,“那不就是個騙子?”
戚豐聳聳肩,用著輕鬆的語調,眼裡卻浮現一抹冷意,“是啊,就是騙子。”
黃單繞過櫃檯,“工程爛尾,你們工頭會損失多少?”
戚豐說要看情況,如果是包工包料的,鋼筋混凝土,塔吊等的建築材料都沒給錢,怎麼也得幾百萬。
現在誰都要不到錢,只能這麼著了,逼急了就是一條命。
黃單問道,“賀鵬是包工包料?”
戚豐找了個凳子坐下來,“嗯。”
黃單覺得怪異,幾百萬啊,賀鵬沒理由那麼無所謂。
除非……
黃單剛生出的一個念頭就被男人的聲音打亂,“叔叔養你沒問題的。”
戚豐的舌尖裹著薄荷糖,“我留在這裡陪你過年,過完年你陪我去別的城市。”
黃單說,“好哦。”
戚豐的音量放的更低,“說實話,叔叔真沒見過你這麼乖的。”
黃單瞥他一眼。
戚豐忽然說了一句,“你回去問問你爸,他跟賀鵬之前是不是搞過什麼工程。”
黃單反問,“怎麼?”
戚豐說,“我覺得賀鵬不對勁。”
黃單晚上找著機會,就走到原主爸身邊,吸著二手菸把戚豐說的事問了。
張父剛丟下飯碗就吞雲吐霧,“當初是有一個工程,就是政||府的那個,還是賀鵬給弄到手的,他說手上的錢不夠,一個人做不下來。”
黃單沒出聲,面不改色的聽著。
大概是人死的死,錢也沒了,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張父沒有再像前段時間那麼遮掩,“王東強說他要做,爸跟賀鵬各借了幾十萬給他,工程搞完了給我們兩個分成,都是打了借據,簽了合同的。”
黃單覺得這件事更蹊蹺了。
王東強死了,他沒房沒車,問賀鵬借的幾十萬,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還,更大的可能是不了了之。
賀鵬就不憤怒,不慌?
黃單還發現了個奇怪的現象,警方怎麼查不到那個工程?
他蹙蹙眉心,會不會上頭有人參與了進來?
張父把菸頭丟地上,“現在爸越想越不對勁,王東強又死了,要問個事都問不了。”
越想越氣,張父把凳子踢開,站起來揹著手走動,“操||逼的王東強,死前還把借據給偷了,要不是查到銀行的記錄,我說破天都沒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