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實你一直就知道哪些人是金人的細作?”
盧清流笑起來,這次他笑得很得意,露出了好幾顆金牙,他說道:“咱們這種在邊境做買賣的,要把買賣做大一點,能不搞清楚誰是誰嗎?”
這就是資訊優勢。
往往真正一線的人,比坐在辦公樓裡的人瞭解得更多。
更別說像盧清流這種場面南北做買賣的,他們有很多他們自己的辦法,察言觀色,摸清各路人底細。
甚至各路人為了辦一些事,也願意來找他這樣的角色合作。
“我在想一個問題。”鄭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狀,“你說李回的致命把柄在蔡懋手中,蔡懋唆使他在官家面前指責秦檜,蔡懋保全李回一命,蔡懋就不擔心李回到時候把他供出來?”
“鄭官人,你太小看蔡相公了,很多事情怎麼可能讓蔡相公親自出馬呢,甚至經過這一次的事件,我告訴你,你都不知道哪些人是蔡相公的人。”
鄭喜不由得一怔。
盧清流繼續說道:“李綱被任命為安東都護,剛過來就查到我頭上,我們說過這背後應該就是蔡相公故意透露給李綱一些訊息,但如果你現在去都護府詢問李綱,他一定給出一個讓你完全意想不到的名字,你不會認為那個人與蔡相公有任何關係。”
“看來朝中官員之間的交易,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
聽到這裡,鄭喜終於知道,趙官家坐在那個位置,到底有多難了。
“李回就算要招供,也沒辦法供出蔡相公,但是他蔡相公如果想讓他死,他可以在陝西突然重病,或者精神失常而亡。”
鄭喜想了一下,說道:“李回沒有死,不但沒有,現在還在會州銀行做一個主簿吏員。”
“這就說得通了,因為李回對於蔡懋還有利用價值。”
鄭喜將與盧清流的談話思路基本理清楚了。
他說道:“我還有最後兩個問題。”
“鄭官人請明示。”
“你說李回對於蔡懋還有利用價值,難道李回手裡有蔡懋需要的?”
“李回也不是傻子,他手裡應該是有很重要的訊息,那是肯定是蔡懋想要得到的,但暫時還沒有得到的,否則李回早就死了。”
鄭喜點了點頭,認可盧清流這個推斷。
“第二個問題,蔡懋為何處心積慮要對付秦檜?”
“鄭官人這就是明知故問了,誰不知道蔡懋跟前太子關係甚密?”盧清流笑道,“當年的洛陽案,秦檜一口氣將前太子拉下來,又攪動了朝堂風雲,使得當初的保守派死的死,被罷免的被罷免,蔡懋當然要置秦檜於死地。”
“既然如此,秦檜就沒有想到反制的方法?”
“蔡懋行事縝密,秦檜行事也很縝密,秦檜是否有想辦法反制,草民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我知道了。”鄭喜點了點頭,“你跟我回京師。”
“能確保安全嗎?”盧清流忍不住問了一句。
“跟我一起來的還有陛下的捧日軍,你認為哪個有膽子跟天子上六軍動手?就算動手,你認為他們是對手嗎?”
盧清流長長舒了口氣,抱拳道:“回京師後,如何保證草民的安全呢?”
“你要搞清楚,蔡懋唆使李綱查你,不是真的要殺你,他是要把事情鬧大後,讓你抖出秦檜在遼東的把柄,真正要殺你的是正直不阿的李綱,帶你離開遼東,你的小命沒人要。”
盧清流立刻露出了笑容:“鄭官人不愧是皇城司的青年才俊。”
鄭喜最後說的那些話倒不假,無論是蔡懋還是秦檜,都不想殺盧清流。
對於蔡懋來說,盧清流就是用來關鍵時刻扳倒秦檜的棋子,不可能隨意弄死。
更別說現在皇城司帶走盧清流,那更是蔡懋最想看到的局面,他怎麼可能把關鍵人物殺了呢?
對於秦檜來說,盧清流沒有掌握秦檜的黑料,秦檜還想靠著他賺錢。
真正要殺盧清流的恰恰可能是李綱,殺的原因很簡單:這傢伙真的走私了。
鄭喜帶著盧清流出了這座宅子,都護府的判官張芻還在外面,他看見鄭喜出來後,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帶著人走過去,很客氣地說道:“鄭官人,查得如何?”
“這不是你能問的。”
張芻愣了一下,臉色青一塊白一塊,但他沒有當面懟鄭喜,而是看了一眼盧清流,對鄭喜說道:“鄭官人,這個人可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