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居,發現剛才還在說“結燈花,有人來”的美麗居真的十分緊張,嘴都微微張開了,眼中閃現出一種恐懼。本來還想打趣她的北門晨風,立即不想這樣做。“你怎麼了?”他奇怪地問。
“野彘……”美麗居一點也沒聽見。她囁嚅地說。
“是野彘啊,野彘怎麼了?”北門晨風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北門晨風當然不會明白美麗居是什麼意思。原來美麗居幼年時,曾被一頭野彘咬過,那是在蜀郡,一頭受傷的巨(豕巴)突然竄出,一口咬在她左大腿上。那場景,令她至今想起來,都會感到魂飛魄散。幼年時的創傷,雖然早已平復,但心靈上的傷痕卻永遠留在了心裡,成了她一生都拂之不去的心理障礙。美麗居不怕面對死亡,不怕面對比野豬更強大的東西,但她怕野豬。只要一見到野豬,她的血流就會加快,頭腦就會一片空白。到了這種時候,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控制得了自己,就會驚慌失措。她也曾想糾正這一心理障礙,也曾對自己說:野豬沒什麼可怕!她也知道,野豬應該不太可怕。但這些全沒有用,只要一見到野豬,她就會花容失色,頭腦就會“轟“地一下就大了,一切也就不知道了。
她和北門晨風剛一走出來,正是獵人們將(豕賁)豬往地上一摜的時候。那(豕賁)豬一觸地,猛地一掙扎,嚇了美麗居一跳,她立即攥住了北門晨風的手臂。
北門晨風彷彿有點明白,想到刁蠻任性的美麗居竟會怕野豬,不由得心中一樂,哈哈地笑了起來。美麗居沒注意到,此刻她正恐懼著。沒想到,那頭觸地掙扎的(豕賁)豬猛地連著繩索躥起來,一躥老高,一下子拱到美麗居面前。嚇得美麗居“呀”地一聲跳起來,避在北門晨風身後。北門這才知道,美麗居是真的怕野豬。他用手輕輕地拍著自己肩上的手,以示安慰。(豕賁)豬並沒有掙脫開,只是拱到了他們面前而已。大家也只是見到一個絕色女子被嚇著了,大笑起來。美麗居才發現自己已經失態,也明白那(豕賁)豬是被牢牢地捆綁住的,才稍為鎮定。看見自己竟這樣扳著北門晨風的肩,就紅了臉,一時沒了主意,但還是怕。這時北門晨風轉過身來,想安慰她。她立即放開了手,說了一句:“去你的!”
“怎麼回事啊?”北門已經明白,但還是這樣問,以示自己並不完全明白。
“我……?”
“你怕野豬?”
“誰怕野豬啦!”美麗居硬頂了一句,立即抽身走進了客棧。
北門晨風跟著她進了客棧她的客房,美麗居正心神不寧,看見北門晨風一付壞笑的樣子,就很惱怒。其實北門晨風沒有笑,他只是來問她怎麼回事?美麗居見他是誠心的,才將這事原原本本的說與他聽。誰知北門晨風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剛才一幕,想到美麗居居然會怕野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不由得“哈哈”的大笑起來。笑得美麗居一臉惱怒:“笑,笑,有什麼好笑的!”她正想發火,卻又由不得自己的“撲嗤”一聲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你這個死鬼,你給我出去,——出去!”
“這女人……”
夜色已深,窗外依然傳來時有時無、虛無飄渺的歌舞聲:
紅綃帳裡醉鴛鴦,美人腥眸歌舞場。縱有鼙鼓動天地,“北里”聲中是故鄉……。
這歌聲帶著一種爛熟櫻桃般的炫麗色彩,繁燔著一種甜甜的哀傷。
這一夜,北門晨風和美麗居二人都沒睡好。
“她——哪有你這般炫目?“美麗居靠著床頭,想起這句話,心裡就怪煩悶的。她又想起剛才,自己那麼不好意思的失態,不覺臉上就微微的熱了起來。
“我有什麼好煩悶的?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嘲笑自己道,“你呀你!”她用一種慵懶的感覺愉悅地指責自己,但內心卻感到很愉快。
這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來到一個水邊,那裡好象是祭祀的場所。一種內心的律動,使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身著五彩羽衣的巫女,正渴望著與神交流。那神是誰?是雲中君?還是少司命?在那片神光燦爛的雲霧裡,一個年青的神走了下來,她看清了,是北門晨風。驚訝之餘,她陶醉般地靠在北門晨風的胸脯前,象靠在巨巖堅壁上一樣,她聽得見那自由寬廣的呼吸,如大海一般地在洶湧澎湃。她的整個人都好象融化了,化成了泡沫,她飄啊飄……。
這一夜,北門晨風也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美麗居相攜相擁,進入了一個林壑深深,巖穴累累的地方。女人的夢總是浪漫的,而男人的夢就要實在得多了。
第二天,精力充沛的北門晨風和更顯嬌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