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佶當政期間,由蔡京為首的所謂六賊,以實施新法地名義,禍亂天下,使得宋朝越發孱弱,於是新法之名在趙桓即位之後,已經是臭不可當。
而當秦檜捧出明顯是師承王安石的議立學校辦法後,先是在政事堂堂饌時,幾個參知政事當堂爭執,意見不一,而等韓肖胃奉命來見皇帝的時候,幾個宰相已經在皇帝駕前吵的不可開交。
趙開專責財賦,雖然也是進士出身,為人卻向來務實,秦檜興辦學校,他只是覺得需得耗費大量的財政支出,因而出聲反對,待看到秦檜一則則一例列的舉出學校實際作用,而京師興辦太學的費用,還不及金明池飲宴花的更多,趙開又深知此人向來秉承帝命行事,而此時朝中政局明顯即將有變,多說不如守拙,於是假裝被秦檜駁倒,退在一邊默然不語。
而張所與謝亮二人,正是典型的舊黨士大夫出身。一聽秦檜的辦法出來,便已經是火冒三丈,再加上對此人觀感不好,心中便越發牴觸。
若是不然,像宰相這樣的官員在皇帝駕前爭吵,原本就是很失禮的行為。
秦檜心中安穩,知道皇帝支援,見張謝二人兀自糾纏不休,心中越發篤定,只道:“二公已經純是意氣了,現下我又沒說要罷科舉,只是興建學校,使得天下人皆能讀書,這有什麼不好?”
張所見他神情,心裡越發的不自在,見趙桓默不作聲,便知道最近更換參知的風聲並不是空穴來風,既然不能在此位,索性越發放開來說,當下怒斥秦檜道:“相公此舉明顯是要壞祖宗成法,以妖邪之說惑亂陛下。”
謝亮亦道:“當今天下尚未平定,相公便要多生事端,太過荒謬!”
秦檜道:“祖宗成法亦不是不可變,興建學校如何是多生事端?”
“司馬溫公早就有言在先,亂改成法,除了禍亂天下,絕無益處。”
“司馬光說的便全對麼?”
趙桓終究忍耐不住,斷然介面道:“司馬光在邊,被夏人打的灰頭土臉,反對變法時固執已見,只知新法害處,不見其利。執政後,盡改新法罷斥不用,行之十餘年五天內便全部罷斥,這是意氣還是為了天下大局?便是連蘇軾也上書反對他,此人心智昏聵,晚年已經是荒唐可笑!”
司馬光一生以德性人望出眾於世,凡士大夫皆交口相贊,便是王安石也盛讚他人品高潔,趙桓此時卻直斥其非,甚至是如此惡評,不但張所謝亮二人面無人色,便是秦檜與趙開,也是臉上變色。
趙桓卻是餘怒未消,頓足又道:“此人沽名釣譽,一生只博名耳。
為政地方有何建白?居洛陽十五年只知狎故取樂,編資治通鑑每日不過百餘字,居然還敢表功。為政則只知黨爭,壞保甲法,使河北河東邊防盡失,重用蔡京,使奸邪之常掌握朝局,壞我大宋奇……書∧網天下者,實司馬光也!”
謝亮與張所二人面色慘然,心中明白皇帝這麼指責司馬光,一方面是帝心實在不喜溫公,另一方面卻是在向自己二人表明心跡,朝廷變法之意絕不可阻止。
想到餘平與張守二人這一個月間都拜翰林學士,而秦檜與餘平二人,都是以逐利和操守低下聞名,皇帝用此二人,顯然是要政事堂都追隨其後,減少掣肘之意。
兩人對視一眼,便不再說話,只向皇帝一揖而罷。
趙桓知這兩人都求去之意,回去之後辭職的表章便會呈上,而自己依例會加以挽留,不過也是虛應故事罷了。
想到這兩人這數年間也著實辛苦,而且操守過人,過秦檜等人多矣。趙桓不禁換過臉色,向著二人溫言道:“卿等好意,朕實知之,現下也沒有變法之意,不過是為朝廷多養作人才罷了。”
皇帝這樣表示,已經是給了這兩個宰相很大的面子,兩人心中感動,知道這一別後很難再見,卻又知道皇帝召見到此時,已經耽擱太多,當下也只得拜舞謝過,依次退出。
第一百二十章 出使
趙恆已經神色平和,又向秦檜吩咐幾句後,便令秦檜退下,轉頭向著韓肖胃笑道:“知卿近日辛苦,今特詔進,賜卿財物,望卿勉力行事,勿負朕望。”
韓肖胃先是愕然,然後心中感動,卻又委實摸不清皇帝的用意,只得深深躬下身去,答道:“臣謝過陛下,只是愧不敢領。”
“怎麼不敢領?朕以為卿當得,便是當得。”
韓肖胃心中感動,也知道自己是皇帝心中份量不淺。正要說話,卻聽趙桓又笑道:“朕初知卿,還是當日卿奉命出使時,與費倫一番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