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浩渺,波平如鏡,一片千里,與他所曾看到的莫愁湖相比,實是不可同日而語。
他不禁暗自在感嘆著天地之大,萬物之奇,這時趟子手又在前面高喊道:“鳴遠……揚威……”聲音在這寂靜的湖濱,顯得異常響亮,微風吹過,衣袂飄然,熊倜只覺此身又非他屬。
忽地遠處塵土大起,奔來幾匹健馬,吳詔雲將手一揮,鏢車立即停住,熊倜以為是那活兒來了,急忙全神戒備著。
霎時馬已奔到,從馬上跳下幾個勁裝大漢,遠遠就向吳詔雲抱拳說道:“這次原來是二總鏢頭押的鏢,我們瓢把子分水狡倪當家的,聽得鳴遠的鏢號,特遣我們前來致意,請問二鏢頭有何吩咐,讓我們口覆他老人家。”
吳詔雲卻井未下馬,只在馬上抱拳道:“倪當家的盛情,在下心領,這次敝鏢局借道高郵,承倪當家的高手放過,下次吳某定必登寨道謝。”
‘那為首的大漢朝熊倜也是一拱,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名動江寧的熊英雄了,我們當家再三囑咐我們,見到熊英雄定要代他問好。”
熊倜忙在馬上抱拳為禮。
於是那勁裝大漢將手一揮,向而人微一躬身,竄上馬背,轉頭而去。
熊倜這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場虛驚,不覺嘆了口氣。吳詔雲笑道:“此地本屬高郵水寨的分水狡貌,鳴遠鏢局的鏢車,到此向是通行無阻,分水狡貌與我大哥交情甚好,只是我卻有些看不慣他。”停了半晌,他又說道:“我這次所顧慮的,倒不是這些安窯立寨的瓢把子和那些吃橫樑的黑道朋友,鳴遠鏢局的鏢,諒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動,所怕的只是武林中的兒個扎手的人物也要來趟這趟渾水。”
鏢車沿著官道走,天還沒黑。就打尖住店,一到天亮,他們就全力趕路,這樣走得很快,沒幾天,他們經南北交通要衝。
淮、運兩河交點之清江浦,過宿遷,由臺兒莊入境山東。
鏢車進入山東,熊倜就感覺到有些地方甚是不便,尤其是語言方面,但幸好吳詔雲以及鏢局的趟子手等,都熟知各省方言,熊倜這才知道,若要隻身走遍天下,是如何的困難。
嗚遠鏢局的漂車曾來往臨城多次,吳詔雲招呼著鏢夥將七口箱子卸到屋裡,店小二送上茶水,這些都是慣例,吳詔雲一看天色尚早,料想不會出事,叫過店小二問道:“這幾天臨城可有些甚麼扎眼人物的行蹤,有沒有什麼特別人物前來投店。”
店小二道:“這小的倒不知道,只是這兩天臨城的叫化子像是特別多。”
吳詔雲哦了一聲,也未在意,揮手叫店小二退去,遂與熊倜說道:“山東的扒雞烙餅,最是有名,現在反正無事,你我同去街上看看,隨便也嚐嚐扒雞燒酒的風味,你看可好?”
熊倜當然說好,便隨著吳詔雲走到街上。這臨城並非大城,自不能與江寧、揚州等處相比,但小城風味,每年有醉人之處。他們信步走到街上,也沒有什麼目的,熊倜隨便買了幾件山東的上產,拿在手上,他少年好奇,覺得樣樣東西,都極有趣。
閒逛了一會兒,吳詔雲見前面有個酒樓,規模像是還大,與熊倜隨意走上了樓。
雖然正是吃飯的時候,但這裡生意並不太好,只疏疏落落坐了幾個客人。吳詔雲目光四掃,見俱都是些尋常客,遂與熊倜撿了臨街靠窗的位子坐下,跑堂的連忙走了過來,張罷茶水,吳詔雲點了扒雞、烙餅等物,就和熊倜閒談起來。
這時忽地又走上一位客人,燈火下只黨他面色蒼白、最奇怪的是全身黑衫黑履,頭上的辮子梳得更是漆黑髮亮,盤在頂上,相視之下,顯得面孔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他上樓來四周略一打量,竟向熊倜等的坐處走了過來,吳詔雲面色登時一變。
哪知那人走到他們的鄰桌,就坐下了,招手喚過店夥,自管呼酒叫萊,吳詔雲看見如此,才像放下心來,彷彿對此人甚為顧忌。
熊倜見了,心中覺得奇怪,但那人坐在鄰桌,兩臺相隔很近,他又不能問吳詔雲究竟此人是何許人也,只是暗自納悶。
酒菜來得很炔,吳詔雲像是有著急事,話也不說一句,很快就吃完了,對熊倜輕聲說:“吃完快走,不然準麻煩。”
熊倜正自奇怪,突然鄰桌那黑衣人大聲笑了起來,說道:“你倒聰明,只是此刻想走,卻已來不及了。”笑聲聽來,陰寒徹骨,直不似人類所發。
那黑衣人說完之後,吳詔雲的臉色變得更是難看,一拉熊倜,想一走了事,那人影一晃,那黑衣的怪客已顯然站在眼前,仲著吳詔雲冷冷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