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她用這樣的語調騙走了自己一把摺疊刀,結果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如今又要故技重施,司南珏悄悄在心裡豎起防備,就怕她再做出什麼偏激的事來。
“哪兒能啊,”凌霄笑著的眼睛裡看不出半點兒悲傷,“我不過是想通了罷了。”
司南珏在她繃帶上狠狠打了個蝴蝶結,轉過頭去不聽她忽悠,“你逃出來想幹什麼?不交代清楚一會兒季明傅追過來我立馬把你交回去。”
“放心,他不會再追了。”凌霄眼中的譏諷一閃而過,自己從醫院能逃出來都是段興言默許了的,現在做樣子掩飾自己出逃的訊息還來不及,哪還能自己打草驚蛇過來追?“我就是希望你明天能送我去個地方。”
“段興言的訂婚酒會?”
“當然不是。”她隨手擺了擺,表現的滿不在乎,“是個獸醫那兒,我們家舵主前一陣子不怎麼吃飯,我問問去。”
司南珏差點兒要掐死她,哪有這麼睜著眼說瞎話的調戲夠了小朋友,凌霄心滿意足的站起來去洗澡,大夏天的在裡面待了一個多星期,早就髒的不成樣子,她跟著司南珏轉身上樓,笑眯眯地關上了浴室的門。
司南珏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臉上已經重新恢復了凝重,莫笙海操作的小人兒再次掛掉,便也丟下了遊戲機,從坐墊上站起來。
“你怎麼看?”
莫笙海推推眼鏡下意識地掃了樓上一眼,冷靜的跟他分析,“她明天要找的那個人該是能帶她去見段譽的,而且她被逮捕的這件事發生的太巧,季明傅的行為明顯就是在拖時間,所以應該不是她賄賂的關係,而是得到了某種指示,並且凌霄很可能早就知道了。”
司南珏點頭,顯然兩人想的一樣,只是他現在糾結的卻不是這件事,“那,阿海,你覺得我明天該送她去嗎?”
“這要問小少爺你自己。”莫笙海眉頭皺了皺,眼睛在鏡片下並不是很清晰,但司南珏還是看到了他目光中的不贊同。
“現在整個楊氏有多緊張你不會不知道,老爺子前天剛警告過,而且段譽很可能會出事,凌空已經被綁架了一個星期,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把她留在這兒……”
司南珏眉眼間的悲慼一閃即逝。
“小少爺,她已經到了要崩潰的邊緣了,如果你再加上一腳……”
“又是這句。”司南珏慢慢坐回沙發,雙手插進發根,垂頭看向地面,“好像每次都是我被逼著必須要放開她,阿海,再這樣放手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了……”
“只是執念罷了,”莫笙海走過來輕輕拍了下他肩頭,聲音放輕,“你一開始就告訴自己她是你的,哪怕走了四年她還是你的,就是因為這種執念,所以很多事你下意識的不去看清,其實旁觀者的角度上看,她早就不屬於你了。”
司南珏一把打掉他的手,眼中因為他的話而閃現出迫人的憤怒,“你根本就不明白”
“不是我,是你還不明白。”
司南珏並沒有再跟他理論下去,所有人都把自己對她的心思想成了得不到糖的小孩子,可是看到她為了段譽哭為了段譽笑得時候,沒人知道自己的心口其實一直在發疼——這絕不是一句看不清就能解釋的。
就像現在,明明知道她此去會很危險,也明明清楚這次一放開手她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邊了,可是他還是要放開。
洗完澡凌霄披著司南珏的睡衣便把自己重新關進了房間,熱水淋漓過後,腦中所有紊亂的線隨著段興言今晚告訴自己的真相完全陳鋪,那些以前根本想不通的地方解不開的結也終於豁然繃開。
她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卻沒想到答案竟會是這樣。
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再陪你出演最後一場戲,然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自此再無瓜葛樓下忽然出現了一片嘈雜的聲響,以為是警察過來做樣子搜人,便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沒一會兒便聽到司南珏炸了毛似的吼聲,旁邊還夾雜了莫笙海惡劣的大笑,凌霄怔了怔悄悄把門推開一道縫,便看到司南珏身上此時正吊著個短頭髮的女孩子。
“阿珏阿珏……”
“你給我放開”司南珏的臉都快黑成了鍋底,那女孩兒四肢全夾在他身上,比樹袋熊纏得還緊,臉上掛著大大的笑,膚色極白,頭髮的短到甚至能媲美凌霄四年前,整個被漂染成明亮的酒紅色,襯得一張瓜子臉極為立體。胳膊上有一排青黑色的刺字,因為隔得遠凌霄無法辨認。
“阿珏阿珏……”女孩兒抱著他一直在不斷重複這兩個字,顯然是高興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