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妻,可畢竟沒有陳家長輩做主,董氏又沒有入族譜,陳氏一族最多認董氏是繼室。
就算現在陳家二房裡裡外外都是董家人的天地,可凡事就怕擺在明面上,只要經了官,族譜上父親是嫡長子,有父親在旁人就不具備成為嗣子的資格。
所以大伯父、二伯父想要爭爵位就必然會置父親和哥哥於死地。
累了一天,琳怡早早就梳洗好躺在床上。
玲瓏搬好鋪蓋在木炕上守夜。
滅了燈,琳怡才閉上眼睛,旁邊的玲瓏突然“哎呦”一聲坐起來。
外面的橘紅嚇了一跳忙端燈進了隔扇碧紗櫥,看著琳怡要起身,橘紅放下羊角燈上前伺候。
玲瓏知道失態也紅著臉汲鞋過來。
“怎麼了?”橘紅轉頭埋怨玲瓏。
玲瓏一邊穿外衣一邊道:“我突然想起來,小姐將給老太太做生辰賀禮的抹額給了長房老太太,過幾日老太太生辰小姐送什麼呢。”
這也是個問題,到時候拿不出適當的禮物來,也要責備她失禮。
兩個丫頭齊齊看向琳怡,琳怡神色平和,彷彿早有準備,“不著急,就做一雙菊花壽字鞋,玲瓏做鞋的功夫是誰也比不上的,拿去給老太太,老太太也會喜歡。”
玲瓏點點頭,讓她做鞋倒是容易,幾天就能趕出來,再說平日裡繡的菊花頭還有呢,“只是我的手藝總比不上小姐的。”
那塊抹額是她親手描的樣子,繡了一層暗繡又繡了一層明繡。母親說她的親祖母趙氏就善書畫和刺繡,她的巧手是隨了祖母。從前她只想著盡最大的心力籌備壽禮給老太太,沒想過親祖母和老太太這層關係,若是這塊抹額到了老太太手裡,老太太難免會想到祖母對她更加憎恨。
她不如就將抹額送給長房老太太,這樣也能試探長房的意思。
結果長房老太太送了她一支羊毫筆,是不是也在間接告訴她長房沒有忘記她的祖母趙氏。
母親在長房老太太那裡聽說過不少關於祖母的事。長房老太太說祖母在陳家的日子艱難,可是祖母從來沒想過要放棄,祖母總說父母生養不易,就算再難不能自己糟蹋自己,清白的兒女自然挺起腰身過日子,對得起頭頂上的天。
祖母說的沒錯,只要抬起頭看到的總是青天白日。
……
陳老太太屋裡只留了一盞梨花燈。
“桂枝,”老太太叫董媽媽的名字,“你瞧今天的事是誰做的?”
董媽媽是從小被買進董府的,一直伺候老太太,後來嫁給了董家的世僕賜了董姓,老太太進京的時候,董媽媽一家就做了陪房。
董媽媽知道老太太心裡明白,也不敢說別的,“大太太是怕四小姐獨佔鰲頭。”
“她是怕四丫頭哄著長房老太太高興,長房過繼了老二過去,她以為是我偏著四丫頭,卻不知道三丫頭那安靜的性子不惹人喜歡。”
董媽媽躬身道,“那要怎麼辦才好?不然奴婢去勸勸大太太。”
老太太神色一正,“鬼迷了心竅勸也無用,下次去長房就讓三丫頭跟著,看看是我偏心,還是她糊塗。”
董媽媽仔細思量,“這樣也好,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家各出一位小姐,傳到外面去大家也不會說什麼,再說以四小姐的出挑……鮮花總要綠葉來配,您沒瞧今天的事,多虧了四小姐機智沒再提什麼禮物,要不然哪裡能這樣揭過去。”
四丫頭是懂得看眼色,可是先攙扶起她的可是六丫頭。
六丫頭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
董媽媽知道老太太的顧慮,“這事可裝不出來呢,玉管羊毫,誰看了不喜歡,四小姐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還是被晃花了眼睛呢,更別提六小姐了,要是明白過來當時就要歡喜了哪裡能壓得住。”
老太太從牡丹鏤空搖椅上站起身,攏了攏銀絲鑲邊蘭花袖,“六丫頭只帶了兩個隨身大丫鬟,總是少了些,不要讓外人說我薄帶了她,就從我屋裡選兩個三等丫鬟撥過去給她用吧!”
這麼多人看著,還怕一個十三歲的丫頭翻了天不成?
董媽媽隨著老太太進內室裡,“那三太太呢?”
三太太蕭氏?老太太淡淡一笑,不過是塊石頭,還能修成精?
……
第二天天依舊陰著,外面的雨還沒有停,辰時初琳怡正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外面傳來一陣木屐的聲音,門簾一翻,琳怡看到了穿著猩紅斗篷,水藍繡金鴛鴦藤交領褙子的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