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幾個字讓三太太蕭氏傷懷起來。
福寧這幾年雖說闔家平安,可畢竟是苦的,她是京里長大的小姐,出嫁之後就隨著夫君離家千里,單獨立戶哪有那麼容易的,上有夫君下有一雙稚嫩兒女,無依無靠,說不想回京城是假的。
蕭氏穩住心神轉身去看琳怡。
琳怡給林大太太行了禮。
林大太太笑眯眯地讓琳怡起身,目光在琳怡身上轉了兩圈。淺紫交領薔薇褙子,梳著單螺髻,戴了朵偏花,眉眼倒是細緻……只是彷彿少些靈氣,心裡這樣想,出口就變了模樣,“是不是福寧的水土好,怎麼養成這樣的美人,等過幾年長開了,那還得了。”
蕭氏聽著臉上笑意更濃。
林大太太挽著蕭氏往裡走,琳怡跟在後面,進了白玉石的如意平安門,就有林家兩位小姐等在那裡。
林大太太笑著指青色對襟荷紋褙子十四五歲的女孩子道:“這是三姐兒初嵐。”又指指草綠色暗紋褙子女孩子,“這是五姐兒初柔。”
林三小姐沉穩嬌柔些,倒是林五小姐開朗,很快就和琳怡說上話,讓琳怡講講京外的山水,一副羨慕的模樣,“我只是看過陳慶的遊記。最遠就是跟著母親出去上香。”
一邊說話一邊走上抄手走廊,風徐徐吹進來,衣裙如輕煙般飄在硃紅的廊柱上,琳怡看向門庭內的竹園,原來這條路這麼近,她那時覺得怎麼也走不到似的。淡淡一瞥琳怡收回目光,跟著林大太太進了花廳。
林家不像高門大戶那樣擺設處處透著富貴,花廳前種著竹柵欄,裡面養著薔薇花,門楣上有題字瘦硬挺秀的柳體,任誰走到這裡都要仔細地瞧瞧。
前世兩家遞庚帖的時候,林家庚帖上的字就讓陳家人傳看驚歎。上面的字是林正青的。父親說些柳體的人要心正,心正則筆正,林正青的品行差不了。
現在想想,一笑了之。
眾人進了花廳,廊下才走出兩個人。
丫鬟上前請安,“大爺,太太說了,一會兒客人齊了讓您過去請安。”
林正青點點頭,那丫鬟才退下。
剛才仰著頭看題字的是陳六小姐,淺紫的衣裙不那麼顯眼,倒是有一雙淡薄的眼睛,目光清澈映著天空的雲捲雲舒,眼角一眨卻猶如含著春雨,真正的心思就藏在這雲朵下面。
這雙眼睛他彷彿在哪裡見過。就像他覺得東邊偏僻處該修了處小院子,他走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沒有。
最近的事真是奇怪又有趣。
林正青微微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
沒見到林老夫人,三太太蕭氏問起來。
林大太太嘆口氣,“老夫人的頭風病又發了,疼了一晚上,天亮了才睡著。”
蕭氏剛要說話,就被司經局洗馬的侯太太搶了先,“過一會兒我們去給老夫人問安,”說到這裡,高高瘦瘦的侯太太堆了滿臉的笑,“我們老爺前幾日識得以為杏林先生,說有一劑古方專治頭風病的。”
林大太太眼睛立時亮了,“侯大太太說的杏林先生不知能不能薦給我們。”
侯大太太道:“我倒是總想著這一出,只是那位先生不大好尋,打個照面便又去山東了,我讓我們靜姐將方子抄了下來,趕明兒姐姐拿去給太醫院的太醫瞧瞧,若是可靠我們再尋那位先生不遲。”
侯大太太身邊的面容甜美的侯二小姐拿出方子,身邊的丫鬟忙遞給林大太太。
這一遞方子,滿屋太太、小姐眼睛裡都是若有若無的譏笑。
侯家想攀親的心思也太明顯了些。
大家說了會兒話就要擺宴,眾位小姐花紅柳綠地坐在一起好不熱鬧。
齊家來了兩位小姐,坐在一處說說笑笑,很快引了旁邊的小姐過去,大家在一起說話唯獨剩下了寫藥方的侯二小姐。
吃過宴席,太太們坐在一起說話,打發丫鬟帶著眾位小姐去院子裡坐坐。就有人提出要辦詩會。
在林家這種書香門第,少不了要動筆墨。
林家兩位小姐是東道,自然忙著張羅。
眾人看好了一處煙波亭,林三小姐讓丫鬟掛起半竹簾,既遮陰又不擋視線。
大家擺好燕子箋,磨了老墨,林三小姐提議就以杏花為題。
幾位小姐輪流寫詩,林家兩位小姐和齊家兩位小姐不分伯仲,琳怡只是取中庸,不好不差正好過關。
琳怡一襲淡紫色衣裙雖然不受長輩注意,倒不受小姐們排斥,眾人很快就將她圍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