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的膽子確實很小,到現在還沒從船上的驚嚇中恢復過來,不敢離景幼南太遠,只能繞著景幼南轉圈,時不時聞一聞潭邊的小花,碰一碰路邊的白石,倒也玩的很開心。
不知何時,景幼南終於睜開眼,雙眸深沉,他站起身來,望著天邊的霞光,喃喃自語道,“該開始了。”
胖乎乎的小東西聽不懂,只是呆呆地仰起頭,羊角小辮亂顫,一副萌蠢的樣子。
第410章不求留青史但得百歲壽
月白如晝。
正是秋寒時節,山蒼蒼以墜葉,樹索索而搖枝。
張師道頭戴紫陽冠,身披陰陽八卦仙衣,腰懸玉佩,站在飛閣懸樓之上,凝望遠處寒山桂樹,銅陵碧峽,石蹬紅泉,美不勝收。
他用手拍著欄杆,朗聲吟唱道,“悟了長生理,秋蓮處處開。金童登錦帳,玉女下香階。
虎嘯天魂住,龍吟地魄來。有人明此道,立使返嬰孩。”
聲音激越,如金石玉珠,自然而然有一種出塵之氣。
王郡守扶了扶頭上上的小冠,嘆口氣道,“若得長生藥,我願去國忘家,耳絕絲竹,口厭肥豢,目棄奇色,只為長命百歲,福壽延年。”
張師道一展大袖,從容坐在對面,開口道,“王郡守,再有兩天,我煉製的仙丹就會出爐,雖然無法讓你憩三山,飲瑤池,驂龍衣霞,歌鸞飛鳳,但一個無病無災是沒有任何問題。”
王郡守哈哈大笑,道,“前半輩子一直在紅塵打滾,看不破仕途糾纏,到現在才知道,縱然垂功立事,青史有名,到頭來也是一抔黃土,遠不如閒雲野鶴,無病無災。”
張師道點頭贊同,道,“富貴榮華,均是過眼雲煙,只有悠長的壽命,不朽的力量,才是永恆啊。”
王郡守撫掌贊同,剛想說話,突然之間,他感應到龍氣一動,原本籠罩在整個平遙城的律令法則彷彿被人掀起,露出空白一角。
“這是怎麼了?”
王郡守坐直腰身,眉宇間一凝。
下一刻,整個郡守府的律令以一種常年難以想象的速度延伸開來,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張師道豁然起身,看向正東方。
在他的目光中,一縷磅礴的氣機直上中天,左右一旋,化為瓔珞金燈,耀眼的明光,照亮半邊天。
“是玄門弟子。”
張師道一字一頓,聲音冷漠如冰,殺機四溢。
景幼南從從容容地從山石後轉出,目光投向飛閣上的張師道,稽首道,“這位道友請了。”
張師道還禮,聲音略顯生冷,道,“在下合歡宗弟子張師道,不知道道友此來何故?”
景幼南哈哈一笑,天門上水火真氣氤氳,道,“在下此來,當然是要借張道友頭顱一用。”
“什麼?”
張師道聽得微微一愣,雖然玄門和魔道很不對付,但畢竟鬥法起來,誰也不敢說穩勝。所以很多時候,雙方如果境界修為相差不大,反而是平安無事。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會直接開口要取人性命。
敢如此做的人,要麼是瘋子,要麼身懷底牌。
對方能被宗門送進小玄界,絕不是瘋子,那麼,這樣想來,眼前的俊美少年很可能會是個很可怕的敵人。
想到這,張師道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經暗暗提防,三海之中真氣激盪,隨時準備出手。
“何方妖人,竟然敢夜闖郡守府,難道你不怕五馬分屍不成?”
這個時候,王郡守突然發作了,他原本白皙的面龐黑的如同鍋底一樣,雙目冒火。
王郡守已經在當地當了整整十年的郡守,早已經這一地方經營的如同鐵桶一樣,水潑不進。
他是這方圓千里內毫無疑問的統治者,一言決人生死。
即使是張師道這樣在常人眼中的神仙之流的人物,在他面前也最多是平輩相交。
景幼南一出來,分明就沒把他看在眼裡。
如此赤果果的蔑視,讓土霸王似的王郡守感到權威受到挑釁,勃然大怒,恨不得把景幼南千刀萬剮。
景幼南只是冷冷掃了他一眼,開口道,“不過是冢裡一枯骨爾,貪生怕死,老而無膽,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什麼?”
王郡守氣的渾身哆嗦,他用手指著景幼南,厲聲道,“妖道,今天本郡守就讓你有來無回。”
“來人吶,給我拿下這個妖道。”
“是。”